拓跋朗和苏玉告别长生老,开始下山。清晨的雪山,积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了,但四周还残留着不少寒气。
在一处浮着冰渣的小溪旁,拓跋忽然叫停了苏玉,他从怀里掏出一本银色的册子,在苏玉面前晃了晃,一脸的激动。
拓跋朗将银色手册翻开,脸上的激动顿时变成了绿色:“这……这……”
“这什么?”苏玉一把从他手里抓过银册,脸色也是一阵发绿,银册竟然全部是空白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在首页还画着一头肥硕圆滚,大头大脑,栩栩如生的猪头。
“猪头,猪头,他竟然用书骂我是猪头。”拓跋朗牙根咬的直痒痒:“我就说,那老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心。”
说完,他将手中银册扔进了水里,紧接着,他拉起苏玉就走。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两个走后,淙淙流水中竟然爬出了一只肥硕圆滚,巴掌大小的白猪,白猪前肢支在冰渣上乱爬,尾巴拖着一本银色的册子,在冰渣上翻转了一会儿后,又向水里潜去。
苏玉和拓跋朗重又到了他们停放车子的地方,拓跋朗牵上马:“我们先回去。”
“回去?”苏玉略一犹豫:“我的瓶子。”
“你疯了?你知道我们几天前做了什么吗?”拓跋朗指了指苏玉的脑袋:“我们杀了七十二寨的九寨主,你觉得我们现在很安全吗?”
苏玉脸色稍稍变化,她一只脚踏上车辕,但随后又撤下:“不行,我必须得去。你知道那个瓶子对我的重要性吗?”
“我不知道。”拓跋朗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明明知道,那个瓶子是不祥之物,为什么不把他扔了,退出江湖。做一个我这样的平凡人不好吗?”
苏玉闭上了眼睛,这已经是拓跋朗第二次说这个问题。
“我扔不了,也放不下,退不出。有人的地方就要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人,人就是江湖,处处是江湖,你让我怎么退出?”
说罢,苏玉一蹬车辕,身体若流星般快速远去。拓跋朗见状,摇头一叹,调转马头就走,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将车厢解开,骑着马追向苏玉:“这个臭婆娘们,我迟早被你搞死。”
苏玉循着脑中的记忆向三里部去,她用双脚奔行,同时施展轻功身法,不一会儿就到了与多木浩战斗的地界,只是此处战斗的痕迹早已被新雪覆去,只剩下了几排凌乱的马蹄印。
当苏玉跨上一个小丘陵,到达三里部时,身躯瞬间僵硬了起来。
所谓的三里部族,已经变得一片荒凉,到处都是战火的焦黑迹象,几顶硕大的残破蒙古包,被挂在低矮的灌木丛上,在风中伸的极直。新雪压在一片片尸骨上,露出残肢断臂。
苏玉弯下腰,对这片地界仔细的搜寻,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仔细检查了下尸体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多是从上而下劈砍造成的,这种攻击只有从马上攻击,才能造的出来,更有些伤口与拓跋朗的大力神通颇有几分相似。
苏玉将尸体搜寻过后,但没有发现铜瓶的影子。她眉头紧皱,铜瓶式样不精良,不会有人珍藏,但铜瓶虽是铜身,却又有一种玉的温热,亦不会有人将它当做垃圾处理。
正在这时,苏玉在雪地上发现了一队凌乱的马蹄印,她顾不得歇息片刻,顺着马蹄印又奔了过去。
就在苏玉走后没多久,拓跋朗也骑马赶到了这处地界。他见到苏玉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后,也驱着,毫不犹豫的赶了过去:“苏玉啊苏玉,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放不下的远远不止你一个人。”
苏玉在雪原中奔行,前面的人影越发的多了起来,不少人都是江湖汉子,气势汹汹,一脸凶恶。
最后马蹄印在一处山腰消失,苏玉向前望去,巨大的山腰上,竟然被砌出了一道三丈宽的台阶,台阶盘旋在山体之上,幽深而宏大。
“铁塔镇山多木浩竟然惨死南原,据说一匹马绑着他的尸体冲向南方,死状极惨。此次祁连山七十二寨邀请我等前往,据说就是为了追击凶手。”
“难说,凶手敢跟祁连山对着干,只怕是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搞不好又是一场人祸凶端。”
苏玉默不作声,跟着这些江湖汉子向上走,不久时,便到了山顶。
祁连山七十二寨说是山寨,但更像是一处村庄,苏玉甚至还看到了老人和孩子,靠在墙上晒太阳的场面。
忽的,苏玉感到身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转过头一看,竟然是拓跋朗:“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再说了,没有我,在这茫茫人群中,你怎么寻找一个小小的铜瓶?”
拓跋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羊毛小袄,羊毛袄上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手掌印之下则是一个小瓶模样的窟窿:“这是我在三里部战场发现的。铜瓶一定是被掌印的主人拿走了,现在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人,那么一切都容易了。”
苏玉点点头,这时一道宏大的声音在峰顶回荡:“请诸位好汉到猎龙楼一聚,我七十二寨已略备小酒,请诸位兄弟勿要推辞。”
青青草原上,轻风散着雪粒满天飘飞,十三个一袭白衣身骑白马的男子,在草原上奔驰。
马高有丈余,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马蹄上长着一簇黑毛,奔行起来,迎风飘扬,宛如黑云。马大腿上,长着一簇旋着的毛发,宛如龙鳞一般。
?马如长龙般的奔行,等了一会儿,有声音从马背上传出:“大兄,我嗅到了碧华老参的气味,在我们南方六千里。”
“哦”为首的白衣男子,面庞俊秀,一脸冰酷,一道伤疤从从左眼一直伸到右下巴,额前几缕发丝,半灰半白的飘着,看上去极是邪魅。
“冲上去,杀他个天翻地覆。”坐在第二匹白马之上的,是一个一头红发的少年,他背上背了一把血红色的蛇身巨剑,蛇眼在阳光下发射出邪色的红光。
红发少年一个翻身,跳到半空,背上竟然出现了一对铁血色的巨翅,巨翅一挥动,便向南方而去。
地上的十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从马上跃起,一瞬间十二道光芒大作,十二对翅膀冲天而起。
白雾弥漫,有太阳的微光,这儿似乎接触到了天穹,巨大的古堡周围晕着零星的星光。
一个身披红色披风,带着犬首面具的高大男子,单膝跪在一个面容普通,身穿麻布粗衣的老人身前。老人躺在竹椅上,向一旁的火炉里添了块木炭,搓搓手,呵了一口白气。拉过一旁的棉被,打了一个哈欠。
“报兵主,公子要我们屠灭祁连山七十二寨。”
“七十二寨是什么东西?”老人没有睁眼,又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
“这,属下也不知道,只听公子说是在青青草原南郊。”
“那就灭了。”
“是。”红衣男子抱拳应诺,迅速消失,天地间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老人则是进了睡梦,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只有火炉中的炭还在徐徐的烧着,有风吹来,冷气渐渐弥漫,就连火炉中的火也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