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班的时候,边慕禾给霍小火打了一个电话。
明天是周末,她想接两个孩子回家里住一天,也让两个孩子见个面。
给霍小火的电话没有打通,就在她准备先上公交去市三中的时候,面前却忽然闪出来个人。
“边老师!”那人大叫一声,吓了边慕禾一跳。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捧着一束花送到边慕禾身旁,头一低,那男人如同背书一般,振振有词地道:“边老师在上,还请接受本人对您诚挚的问候与真心的爱慕!本人马大龙,还望边老师赏脸值此周末放学之际让我带您与小龙一览宴溪江之景!”
马小龙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叽叽喳喳地道:“横批,我俩爱您!”
“都什么跟什么啊?”边慕禾无可奈何,被马小龙夫子俩弄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马小龙明明见到霍承了呀,她也叫他回去转告马大龙,她结婚了,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这又……
马大龙热情地将花递到边慕禾的面前,“边老师辛苦一周了,这都下班了,我和小龙想请您吃个饭,毕竟,您都把他任命为美术课代表了……”
边慕禾的嘴角抽了抽,“马小龙的家长,是这样,马小龙同学的确是很喜欢画画我才任命他为课代表的,没有其他原因。您不需要费心了,赶紧带着小龙回家吧……”
“哎呀边老师!”马小龙率先拦住边慕禾,“您还不懂我爸是啥意思吗?他要请您吃饭,想追您啊!您看看这花,是他去玫瑰园里一枝枝摘得,手都破了!我爸心多诚啊!您就赏他个光吧,就当看在您课代表的面子上!”
边慕禾很无语,“马小龙同学,学校有规定,老师和家长是不能一起……”
“老师!”马小龙大声地叫了一声,“我跟我爸商量了,学校的那套规定没啥用!要是你答应和我爸交往处对象,我明天就去办转学,我宁可不念了,也要成全我爸和你!”
马小龙的大呼小叫让旁边许多人侧目过来,其中几个就认出了边慕禾的老师身份。
边慕禾此时恨不得将脸塞到地缝里去,“马小龙,你别说话!闭嘴!”
“咳咳,边老师,我是真的想感谢你之前这样照顾我家小龙,开学时他哮喘犯了,要不是你在他身边及时找了药,恐怕我家小龙早就不能活蹦乱跳的了。边老师,这个饭,我一定要请你的。”马大龙诚恳地说。
开学的时候,一天晚上放学,马小龙在教室里犯了一次哮喘,幸好边慕禾及时出现,找到了药让马小龙吸了,这才转危为安。
但,那也是边慕禾身为一个老师的责任罢了,哪里值得马大龙大张旗鼓这样去做?
再说因为这事儿,马大龙都不知道给她送了多少锦旗了。
“真的不用了,”边慕禾摆着手,道,“你早就谢过了,何况这是我的分内事。你们父子俩去吧,我今天还有事儿,要去一趟市三中接孩子……”
“是接您弟弟吧?那、那咱们正好顺路呀!”马大龙眉开眼笑地说。
“边老师上车!”马小龙手疾眼快,一把将边慕禾的包夺了过去,冲上了马大龙的车。
“哎,你——”
“边老师上车吧,您这是正事儿,我们保准不缠着你,到了地方给你送下去就是。”马大龙说。
边慕禾败下阵来,只好说道:“那……谢谢你了。”
边慕禾上了车,听见马小龙问:“边老师,你根本没结婚吧?上次那个男人只出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我每天都跟着你呢!你骗我的,是不是?那男人,根本不是你老公!”
边慕禾哑然,“我真的结婚了,真的——”
“小孩子哪儿那么多废话!”马大龙呵斥道,“那还用问吗?边老师长得这样漂亮,如果结婚了,哪个男人能看着她自己上下班不来接送?肯定是没结婚啦!”
边慕禾一阵头大,干脆闭了嘴,什么都不去解释。
到了市三中的时候,马大龙果然依言将她放下来,再也没做纠缠。
倒是马小龙,车开出去老远还依依不舍地喊着老师再见,直让边慕禾直臊得慌。
市三中门前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三三两两推着自行车,或说说笑笑地勾肩搭背,在清一色的藏蓝色校服中,还真难看出来这些学生长得有多么不同。
边慕禾掏出手机,又给霍小火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犹豫了会儿,边慕禾心里有些不安,一面朝高一年级的教学楼走,一面又给霍小火拨去了一个电话。
这次,没有三秒钟电话就被接起来了,边慕禾忙对电话那头道:“小火,是我——”
“哼!”
她听到霍小火在电话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电话被挂断。
边慕禾错愕住,这是什么情况?
上周从家里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收了她的画,被她带的连升了几个段位,关系肉眼可见的和缓了,怎么一周不见,这小子又变了脸?
边慕禾的心态有点崩,郁闷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给边溪林拨了一个电话。
边溪林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
只是,他的声音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姐……”
“溪林?”边慕禾听到弟弟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真怕你也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小火那边是什么情况?刚才我的电话刚拨通,他就挂了,这孩子最近没什么事吧?我这一周都忙学校里的事儿,也没顾得上你们,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姐……”
边溪林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了犹豫。
“嗯?”边慕禾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季晨哥来了。”边溪林声音弱了几分。
“谁?谁来了?”边慕禾愣了一下。
“季晨哥。”边溪林有点尴尬地又重复了一遍。
边慕禾晃神,她动了下嘴唇,很快做出了决定,“溪林,别告诉他我来……”
“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她便听到了三个月不曾听到的声音。
低沉沙哑的声音震荡着她的耳膜,人分明是她熟悉的,只是声音不复以往清冽。
“慕禾。”他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我是季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