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平一脸的黑人问号,同时还看着王小来,眼神里有一种大人您这次还是吹牛么的表情。
王小来从兜里掏出来烟卷,给了沈西平一根,点着了抽上,道:“来钱的路子我是给你讲了,信不信,那就看你了。”
沈西平勉强点头:“那个大人,信我是信的,就是怎么说呢,您说的这个,有点太过于吓人了,现在流传的宣纸,已经是最好的了,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
王小来道:“这个你甭管,只要你说一声一块做,挣钱就有你的份,赔钱了,算我自己的。”
王小来一说这话,沈西平坐不住了,吭叽道:“大人你这叫什么话,我沈西平是那样的人,您说,怎么做吧。”
王小来瞧了瞧沈西平,把嘴巴靠过去,在沈西平的耳边窃窃私语:“很简单···”
···
李伯正在后花园给花浇水,忽然沈西平来了,喊了一声李伯。
慌得老人家忙转身:“少爷,您怎么来了。”
沈西平嗯了声,示意李伯别客气,从兜里拿出来了份清单递到了李伯手中,道:“李伯啊,麻烦你上街,把这上面的东西给我买回来。”
说着,把王小来给他的金叶子塞到了李伯的手中。
李伯哎呦一声:“少爷,这太多了,花不完啊。”
沈西平摆手:“没事没事,多买点就是了。”
李伯扫了眼清单上的内容,嘴角抽动起来:“那个少爷,您别怪我多嘴,您要渔网,树皮,竹竿,石灰这些做什么?”
沈西平直摆手:“李伯您就别问这么多了,我有急用,麻烦你了。”
李伯只得答应,说了一声是,转身走了。
沈西平赶回去,见着了王小来,做出来了个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的手势。
王小来见状乐了,立刻开始准备木杵与石臼,以及水桶还有过滤用的筛子。
一切,就等着原材料购买回来。
俩人就满怀期待的等着,老实讲,沈西平也从来都没见过造纸的过程,内心也充满了好奇。
王小来则是因为金钱的动力,而显得很是激动。
从白天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天黑,等的王小来和沈西平都打起了瞌睡。
舒九钗端着茶出来了,给他俩一人一碗,口中道:“主人,要不您先休息吧,有沈西平在这看着,一来就通知您。”
沈西平不服气了;“凭什么我不能休息?”
刚说完,就听到院子外面一片马嘶鸣声。
伴随着的,还有李伯的到了到了,就在这的言语。
沈西平和王小来两个同时双眼放光:“来了。”
说着话,扔掉了手中茶碗,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果不其然,看到李伯指挥着一批帮闲的工人忙活。
王小来窜到跟前,掀开了一辆马车上面遮盖的布单,里面整整一车的树皮,渔网。
李伯一边捶打着腰,一边道:“公子,您可坑惨我了,我这一整天废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事给忙活完咯您知道么?”
沈西平忙赔笑:“李伯您辛苦了,您辛苦了。”
说着,转头问王小来怎么样。
王小来满意的点头,沈西平见状,就让这些工人把材料都搬到舒九钗住的后院。
毕竟这里是他们临时定下的造纸厂。
一直搬到深夜,连带沈西平家里下人帮忙,这才把材料给搬完了。
王小来与沈西平两个,是来了精神,连夜搭黑的,和好了石灰水,把材料都搁进去了,比及天明,这才安心睡下。
···
武侯府地处大兴城北城西街,一般朝中的大员也都在此处居住,东街的话,则是那些皇亲贵族住的地方。
陆恭游今年三十八岁,十六岁从军,二十二年的征战,让他搏得陆地游龙的名号,是隋阳军中一致认为最有可能接替八贤王的人选。
陆恭游与八贤王,既是师徒,又是朋友。
唯一不同的是,陆恭游此人,不善言辞,喜爱独来独往,除了八贤王和昔日同僚历天行,从不与任何朝中大员结交,而且任劳任怨,忠心于朝廷。
这样的臣子,换做哪个君王,都一样喜爱?
更别说他陆恭游的养女水仙,还是当今圣上的贴身暗卫统领,有这层关系在,只要天子不倒,陆恭游迟早会坐上军中一把手的高位。
今天的武侯府,和往常一样,紧闭大门,有路过的官员什么的,也都见怪不怪。
搁在往常陆恭游刚住进西街的时候,可能会有着官员想来巴结一下,但现在的话,已经少有人来碰钉子。
陆恭游今早早早的就起床了,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大冬天的,正值寒冷,陆恭游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在后院空地上,打起了军中长拳。
府内伺候着陆恭游的是昔日同在边疆的军人,因为伤了一条腿,不能再上阵杀敌,回家的话,也因为伤势而不能劳作无法养活家里,眼看就要卸甲还乡,是陆恭游把人要了过来,养在家中。
在旁伺候的这个军人,陆恭游都喊他老三。
其实,不只是老三,府中二十多人都是差不多的境遇,都是伤了残了,不能继续当兵,又不能返乡做重活,是陆恭游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此时,老三手里拿着毛巾,就等陆恭游歇息时递过去。
啪嗒,啪嗒。
老三闻声回头,警惕性之高,将来人吓了一跳。
“水仙小姐,您来了。”
端着托盘的水仙嗯了一声,喘了口气,道:“三叔,您歇息一会吧,我来伺候陆叔。”
水仙知道自己是陆恭游的养女,毕竟陆恭游收养她的时候,水仙都已经五六岁了,也到了记事的时候。
每次水仙要喊陆恭游父亲的时候,都会被陆恭游拒绝,并明确表明水仙的亲生父母是谁。
老三瞧了瞧陆恭游和水仙,只得点点头:“那好吧。”
说着,把毛巾给了水仙,一瘸一拐的去了。
水仙把茶放在旁边桌子,坐下来,拖着腮帮子看陆恭游耍拳身姿,当初自己小时候,那时还年轻的陆叔,就是手把手的这样教自己的。
陆叔收养了自己,教自己本事,教自己做人,也从来不曾索求过什么,就算是当初答应了自己生父逝世前的托孤,那陆叔做的也已经够多了。
“水仙,你怎么来了。”
正在水仙想着的时候,陆恭游打完了拳,回来了,脸上满是汗。
水仙忙站起来,递过去了茶水。
陆恭游接过,说了声谢,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水仙看着陆恭游那好似刚洗过的脸,从桌上拿起来毛巾,到近前给陆恭游擦汗。
轻轻的在陆恭游鬓角擦拭,水仙忍不住心中唏嘘。
陆叔今年才三十八岁,鬓角就已经有了灰白,当初自己年幼时,也是这样等陆叔清早操练完,为他擦汗,现在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自己长成了,陆叔却老了。
在水仙出神时,陆恭游伸手从水仙手里接过了毛巾:“水仙,陆叔自己来吧。”
水仙点点头,松开了毛巾,就在一旁俏生生的看着,这副乖巧模样,与见王小来面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姿态千差万别。
“那个水仙。”
正在擦汗的陆恭游忽然道。
水仙答应了一声,看过去:“陆叔,怎么了?”
陆恭游脸上忽起飞红,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破天荒的,头一次生出来羞涩模样。
但见陆恭游从一旁脱下的衣服里取出来一根精致的银簪子,递向水仙:“那个,今天是你的生诞,陆,陆叔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簪子···”
水仙双目中似有水雾,忙接在了手中:“陆叔送的东西,水仙都喜欢。”
见水仙似有哭泣模样,陆恭游一下子就慌了。
“水仙,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陆叔做错了什么?”
陆恭游这么一说,水仙直接哭出了声,抽泣着擦去眼角泪,冲陆恭游深施一礼,道:“陆叔,这些年,辛苦您了,谢谢您,陆叔。”
陆恭游一脸的呆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