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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字的信 第三十二章:每个人的信仰

曼因霍夫还是离开了医院,并没有跟安娜说起胡特中士的事情,但是这次跟伤兵的事情让安娜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他满脑子都是临走前安娜对他说的话:“你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我没看错人。”

雨后不莱梅的春天太美了,美得让人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世间任何的肮脏和杀戮都配不上不莱梅这个名字,配不上这种美,榉树和梧桐繁茂的站在马路的两旁,风一吹哗啦啦的响,就像交响乐团里的三角铁,发出清脆却又好听的声音,百合和紫丁香花就在路边的草地里随风摆动,就像舞女在挥洒美丽的裙摆。

曼因霍夫停下了自行车,躺在了草地上,看着树梢和蓝的透明的天空,正当他看的出神的时候,一架me109战斗机轰鸣着在他的视野中低空呼啸而过,就像一个拳头粗鲁的打碎了五彩的玻璃,他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什么,可是,就连一个美景都无法左右的自悲感油然而生。

他起身打开了萨克斯盒子,吹什么呢?自己对安娜的思念,对时局的困惑,对未来的迷茫,倒是有个曲子适合现在的心情,那就是舒曼的阿贝格变奏曲。

“那就吹这个吧!”曼因霍夫把笛头放进嘴里,把这首充满了相思、忧郁和对重逢的期待的曲子吹向了这美丽的不莱梅雨后春色。

……

莱斯纳手里摆弄着一元马克硬币,字面和花面的来回反复能让他静心,这是当年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他脑子里全是少校的计划,计划说着容易,但是如何落地一步一步实施,他心里确实是没谱,党卫军虽然查清了之前的事情,但是背后的阴谋如何破解又如何转嫁,转嫁之后如何化解,如何利用曼因霍夫这条线,又如何顺着这条线找到背后隐藏的人,又如何既能揪出背后黑手而且保护曼因霍夫,莱斯纳的脑子一片乱麻,只能一遍一遍的转手里的硬币。

格雷塔根本没有在意莱斯纳的状态,她心急如焚的低头翻阅着所有审讯记录,她的心急来自于好几个方面,一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明处,二是敌人们在阴处,三是自己背负着自己和少校的心意和命令,四是……四是昨天就该生理期,可是今天还是一点迹象都没有,自己每次生理期都准确无比,但是这次……格雷塔的心在打鼓,难道是纵火那天雨夜,两个人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种下了种子么?该死的大臭脚!打枪不准头,干这个准头倒挺好!格雷塔心里又甜蜜又担忧的骂着,自己低下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要不要告诉他呢?在这个万事未卜的时间段?

“卡尔!我有事跟你说!”格雷塔鼓起勇气红着脸抬起头,想当初对他表白都没有这么忐忑过。

莱斯纳也抬起头看见格雷塔的红脸,还以为她不舒服或者发烧了,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担心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莱斯纳疑惑的问道:“不发烧啊,小珍珠,你哪里不舒服么?”

格雷塔笑着把莱斯纳放在自己额头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尊敬的不来梅州党卫军情报处副处长卡尔.莱斯纳中尉,不莱梅州党卫军机关情报处行动组,与稽查组安保中心正式通知你,我……可能怀孕了!”格雷塔半开玩笑半正式的说道。

“咣当……当……当……当!”莱斯纳手里捏着的硬币掉到了办公室的实木地板上,跳着滚着圈转到了一边,莱斯纳震惊得嘴都没合上,像被定住了一样站在格雷塔的面前,他根本没想到现在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脑子里迅速地开始了无数的计划,调离格雷塔的行动岗位,把她调到秘书职位或者离开不莱梅去更大后方的贝尔斯加登,如何保护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所有高危工作都不能让格雷塔涉入,只要她和孩子平安就行!

格雷塔没想到莱斯纳会愣住,更不知道他的无数想法,格雷塔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莱斯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听着亲爱的,我们马上办婚礼,领证结婚,然后我送你去贝尔斯加登,我的老连长是那里的党员通讯局局长,他的普查处处长职位他自己兼着,是个文职,因为一直给我留着,说是让我党卫军转业后去他那里,我马上联络,你过去去做普查处长,离开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

莱斯纳跪在了格雷塔的面前,含情脉脉的双手摸着她的肚子:“只要你和妈妈安全,爸爸愿意做任何事!”

说完莱斯纳起身就要出门给贝尔斯加登的老连长发电报,格雷塔一把把他摁在地上没让他起来,“你说什么呢混蛋!”格雷塔半生气半甜蜜的说道,生气是因为她死都不愿意离开莱斯纳,甜蜜是因为莱斯纳一瞬间做出的安排完全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和情报战,她也许会为了孩子去贝尔斯加登,也许会在那个被誉为欧洲至美的阿尔卑斯山脉围绕的巴伐利亚高原小镇里抱着孩子等着莱斯纳,也许会和莱斯纳跟孩子们在那个雪山、湖畔的绝美小镇静怡的生活一辈子,边煎猪排边笑着看窗外莱斯纳和孩子们打雪仗捉迷藏,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看着老去的莱斯纳听着足球广播吃力的劈着木柴埋怨着自己支持的球队不给力,自己煮了柠檬茶给他端过去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汗味……

“卡尔,你听好,我只同意你说的第一条,那就是我们马上结婚,别的我都不同意,等战争结束,你去哪里我和孩子就去哪里,不管是贝尔斯加登和别的什么地方,好么?”格雷塔温柔的说道。

莱斯纳着急的站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在这里!”他焦急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这次情报暗战,我就是一个诱饵,你在我身边除了危险什么都没有,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各方敌对势力都在这里蓄势待发,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还有该死的保皇党,不莱梅就是一个火.药.桶!不行!不行!你不能在这里!”

“卡尔.莱斯纳!”格雷塔大声地说:“别忘了少校给我的命令!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莱斯纳心里全是孩子的未来,“听着,我不用你保护!你现在应该保护你自己和孩子!论行政级别和军衔,我都是你的上司,我命令你,去贝尔斯加登,在那里等我,我处理完这些事就办转业……啊……”

格雷塔气的站起来,一个寸劲肘击加膝绊把莱斯纳撞的趴倒在地,她迅速抬起一条腿卷起莱斯纳的双腿并使劲压了下去,莱斯纳被她的一条腿就压得使不上劲起不了身。

格雷塔气的抹了抹眼泪,“就你这个身板,怎么保护你自己?老娘一条腿你都打不过!想命令我,你能起来再说!起来啊!”

莱斯纳又气又急,使劲的打着挺,但是双腿被格雷塔卷起压着,什么劲都使不上,“格雷塔!你必须走!为了我!为了你和孩子!”他趴在地上大声的喊着。

“什么孩子?”门吱的一声被打开,舍纳少校走了进来,看见了格雷塔双手插兜半跪着压着莱斯纳,舍纳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玩么?我真是老了,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在上面哈哈哈哈!”

格雷塔双腿一松,莱斯纳就爬了起来,两人都没有被少校的段子逗笑,莱斯纳整理了一下军服:“元首万岁,报告少校,格雷塔她……她怀孕……”

还没等莱斯纳说完,舍纳少校摆摆手:“我都知道了,我五分钟前找你们,看见你们门外围了好多人,都在听你们在里面吵架,我是个好奇的人,把他们赶散了自己听到现在,我要是不赶啊,明天你俩的事就能印成小说了哈哈哈哈!”

格雷塔的脸红的像一个苹果,低着头不说话,“少校!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没有控制自己的感情,让格雷塔少尉怀了孕,我请求处分!并请求让格雷塔少尉调离战斗岗位,去文职工作!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莱斯纳的责任感已经爆棚了,他必须为格雷塔和孩子挡风挡雨,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格雷塔更是一样,为了莱斯纳愿意付出一切。

“不!少校!是我追求的莱斯纳!跟他没关系!我请求处分!是我没有做好避孕措施,是我没有执行好您的命令,是我……”格雷塔上前一步心急的说,却被舍纳的微笑打住了。

舍纳笑着走过来,拥抱起了两人,“你们都没错,孩子,错的是这个世道。”

舍纳松开了他们,“我的奶奶说过,每个人都他们的信仰,我的信仰是我逝去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已经残废的二儿子,莱斯纳的信仰是你和孩子的绝对安全,格雷塔的信仰是你莱斯纳,地下室里保皇党的信仰是退出战争拥立皇储,曼因霍夫的信仰就是那个叫安娜贝尔的姑娘,哦,还有萨克斯,呵呵!”

“格雷塔少尉!从现在开始,正式解除你行动组组长及稽查组安保主任职位!”舍纳坐在了莱斯纳的位子上,对着格雷塔严肃的说道:“由我的副官克努德.杜登中尉担任行动组组长及稽查组安保主任职务,克努德!进来!”

副官推开门走了进来,没有理会失落的格雷塔和低着头的莱斯纳,向少校敬礼:“少校!我已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站到了一边。

“格雷塔少尉!从现在开始,你将调任不来梅州党卫军指挥部情报处机关秘书,办公地点不变,军职不变!”舍纳说完又严肃的看向了莱斯纳:“莱斯纳中尉,我身兼不来梅州党卫军指挥部少校部长及情报处处长职务,从今天开始,我辞去情报处处长职务,卡尔.莱斯纳中尉因各项作战极其优秀,又有极艰难的情报作战,晋升你为不来梅州党卫军情报处处长,办公地点不变,并上报晋升你为上尉军衔,希望你在岗位上再创辉煌!”

舍纳少校站起了身,微笑着走到两人的身边:“我只能做这些了,好孩子,对了,上尉转业到地方,直接就是副局级干部,去了贝尔斯加登,副局长什么的应该没问题,战争结束后,如果不觉得我这个老头子烦,我也带着儿子过去,给你们党员通讯局看个大门,我再开个火腿店,哎,到时候你俩得给我写封推荐信昂!哈哈哈哈!”

“少校……”莱斯纳和格雷塔都感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少校既没有让格雷塔离开莱斯纳,又给两个人暖心的安排好未来的一切,如果说之前两人的信仰是对方和孩子,那么现在及以后,舍纳少校父亲般的举动让两人的信仰又多了一个人……

舍纳少校带着副官微笑着走出房门,舍纳忽然想起什么又返回来,笑着伸个头进了莱斯纳的办公室。

“哎哎哎,啥时候婚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