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石头一路护送子晴到相府门前。子晴抬帘下轿，看着东张西望的沈石“石头，你回去吧，告诉你家王爷我安全到了。”

“小，小姐，王爷吩咐过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跟随小姐左右。”沈石立于一旁，抬首挺胸，一脸的期待与兴奋。

“石头，以你之才跟着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想想会有什么出息？这可是你的初衷？”子晴知道他的志向，不忍他在她身边被埋没。

“不会，我本就想跟着你。原来以为你是，现在这样很好。”沈石吞吞吐吐。难为得憋红了脸。

“哦，既然你愿意，我也不为难你，但我这人没有别的好恶，唯独对忠心特别有要求，今天进了这个门，你可要想好了。”子晴不会因为以前一起战斗过，就放松，她可不想天天被楚衍盯着。

“我既然到小姐身边，自然是小姐的人了。”沈石一脸正义，怕子晴有一点点不信任。

“好吧，随我进府。”其实子晴心底还是认可石头。就喜欢他的坦坦荡荡。

子晴进入相府直接去了哥哥的书房，远处书房里灯火通明，她知道哥哥一定在等她回来。待子晴踏入书房苗相赶紧迎上去，仔细看了看子晴“毒都解了吗？可有什么不适？”

“哥哥放心，都解了。”子晴了然，哥哥的眼线估计宫中也不少。看着清润如玉的哥哥，子晴感叹，在那一世没享受到的亲情这一世算是得到了。“妹妹听说皇上会赐婚于我？”

“我不会让你无和亲的，虽然公主尚年幼但大家小姐大楚也不缺，他折了我双亲还得让我的妹妹去做质子？好算计。我苗洛华也不是任由摆布的泥人。”苗洛华清润的脸上泛起丝丝怒意。

“他？当今皇上？”子晴看着带着怒意的苗洛华，这样的社会体系中，能出口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哥哥也不要太急。他皇上有政策我们也会有对策。真敢欺咱丞相府没人？”

“外间候着的是何人？”苗洛华知道此人出宫就一直随着妹妹进了府。

子晴小脸微微一红“这人是义王的护卫。今天在宫里多亏了义王伸手援助。他把此人派给妹妹了。”

“义王？他真有这样好心？他在谋算什么？”苗洛华在楚衍手上吃过憋，两人向来无交际也不算友好。皇权之事他从不参与。不是怕惹祸上身而是哪个是皇帝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但只有一点，亲人是他的软肋也是底线。

“此人我了解，在妹妹受伤那些日子，他都有照顾我，所以妹妹才留下。至于义王。以妹妹和他相处的时日看，此人还不至于针对相府。”子晴微微收敛神态，怕被哥哥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

“我知道妹妹如今不比以前，长大了。此人你看着办，如若有异心就除掉是的，义王那里我去交代。”苗洛华负手移步，在书房内徘徊“明天上朝，看看皇上怎么说，赐婚前怎么样也会要交代于我。此事妹妹就不要担心了。”

“是。我听哥哥的。”子晴无比乖巧。

“妹妹也累了，去休息吧。”苗洛华伸手拍拍子晴的头，这样的子晴让他无比欣慰，等找个配得上妹妹的人嫁了，他也就对得起母亲的临终嘱托了。

时间如流水一般迅速流逝，子晴算算来这异世也是大半年了，此时秋天已过冬天快要来了。这日，子晴带上沈石去拜见外祖父。

子晴刚进了大门，早就等候在一边的青霞青霜都迎了上来禀告舅老爷正等着见小姐呢。子晴问道，“是大舅舅还是二舅舅？”

青霜道：“两位舅爷正在荣乐堂和老太太说话呢。”

子晴进了荣乐堂，果然看到两位舅舅正坐着喝茶。老夫人坐在一边，神色似乎有些怪异。看到子晴进来叶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对子晴笑道：“晴儿，两位舅老爷特意等你，快过来。”子晴依言上前行了礼，徐静仁挥挥手道：“罢了，”徐静彦沉着脸点头道：“我和大哥有些事情要吩咐晴儿。哪只晴儿今天过来了。这样也好。”

“大舅和二舅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晴儿？”子晴上前亲自为舅舅动手续茶一边问道。

徐静仁打量了她一番笑道：“看起来晴儿气色不错，并没有被宫内那些流言影响。是么？”子晴奉上清茶，方才落座无奈的笑道：“怎么样也要过日子。何况，事情还没有到身上来。”

徐静仁正色看着她，道：“那么，如果事情比原本你以为的情形更糟你要怎么办？能够全身而退确实是万幸，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晴儿，你想过么？”子晴默然的望着眼前的清澈的茶水，点了点头道：“晴儿让舅舅操心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还是要活下去的。晴儿未必怕死，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活下去。”说到此处，子晴不由自主的咬着唇角。

“很好，这才是我徐家的女儿。”许久，徐静仁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子晴一怔，飞快的抬头看向大舅舅。徐静仁看着子晴的目光多了几丝伤感，“徐家的男儿虽然素来尚文，却从来都足够坚强。再多的磨难也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徐家的女儿确实聪慧多智，但是却也比寻常的女人更加脆弱。就像你的母亲……小妹当初若是有你一般的坚强，又何至于此？”

“大舅……”每次提起母亲总是让大舅舅很是伤神，子晴想起自己记忆中就羸弱美丽的母亲，也不禁叹息。母亲少年时被徐家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成婚后的现实才让她无法接受，只能在苗家的大院中渐渐地枯萎。

徐静仁摆摆手，“晴儿可知道，皇命难为？这算是一个原因。但是如果徐家真的不愿意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外公还有几分面子在，如果你外公亲自上京请求皇上，皇上也不会拒绝的。”

子晴一惊，连忙道：“千万不可。外公年事已高好不容易远离了京城这些纷纷扰扰，如何能再为了晴儿涉足其中。”别的不说，外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让老人家再去涉及尘世纷扰子晴就不能接受。徐静仁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伸手拍拍子晴道：“你外公知道晴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因为你的身份，如果你姓徐，徐家可以名正言顺的替你拒绝皇上的指婚。甚至直接在找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嫁了也没关系，徐家不需要更多的荣华富贵。但是，你姓苗，你的婚事除了皇家还有苗家能做主，皇上虽然解除了你和黎王的婚约，皇上要重用你哥哥，也要宠信谢贵妃。还要让天下清流满意，那你就不能随便出嫁，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和亲，那么还是会被指给其他的王爷，甚至…入宫为妃。进宫是不用考虑了，舅舅和你外公将所有未婚的王爷都考虑了一遍，义王还算人才，但怕你哥哥看不透。”

子晴蒙了，她不是来商量嫁人的事情的。她有她的办法解决，但需要外祖的首肯，“大舅舅为何看好义王？此人不简单。哥哥不愿卷入皇权之争上。”

“晴儿对义王府了解多少？”

子晴算是明白了大舅舅意思了，又是给她普及基础知识了，“义王府第一任主人是大康开国太祖皇帝胞弟。开国之初太祖封其为一字并肩世袭亲王，赐号定国。传三世，自先皇时，权臣欺凌幼主当时的定王从边关返回京城，诛杀权臣扶持幼主，被封为摄政王爷。先帝十六岁还政与帝，先帝二十九年定王病逝，长子楚燕凤袭爵，次年先帝驾崩。当今三年，楚燕凤奉命出征戎夷，途中因病身亡，独子楚衍继承爵位，领兵出征戎夷。说来说去，都是帝皇家无亲情，但楚衍一直盛名在外”

房间里一片宁静，子晴沉默的执起茶壶添了一些茶，才听到徐静羽道：“是啊，短短五六年时间，义王府家破人亡。本当是一代绝世名将从此落入凡尘。义王府不败神话也就此破灭。晴儿可知道，当初…墨燕凤是不输其先祖的不世奇才这论断，就是你外公下的。为此，你外公悔恨了十几年了。”

“大舅舅的意思是？”子晴一怔，政治倾扎从古自今从未断绝。即使是现在义王府的没落各种私底下的猜测也从未断绝过。但是亲耳从舅舅的嘴里听到，还让子晴不由得震惊。震惊之下，子晴很快冷静了下来，道：“惊采绝艳战功彪炳，那么即使外公没有说那句话也该针对义王府的人还是会针对。外公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又不是能预见未来。此事…外公也无需自责。”

徐静仁点头赞道：“晴儿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已是不已。舅舅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了解义王府。虽然义王府已经没落。但是……”子晴看着他，接口道：“是否义王府依然还是有让皇室不敢轻易动他的底牌是么？大舅舅也是想晴儿借义王府躲过这次和亲？但这个只是大舅舅一厢情愿，义王怎会答应？”

“不错。当今之所以不敢动他就是因为投鼠忌器。前两代义王先后离世已经启人疑窦，如果楚衍再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动摇国本。”

子晴轻声叹息，感觉有些冷得握住了茶杯汲取上面的暖意，“皇上选择晴儿是因为同样也忌惮徐家么？他就不怕徐家和义王府联姻之后……”

徐静仁目光冷淡，“徐家先祖只要皇家不对徐家动手，徐氏一族永不背叛。”

“这种话也有人信？”子晴不解。就算签订的条约还随时可以撕碎，何况是立誓。徐静仁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这是写进徐家的家规里的，徐家传世百年以诚信立世。”子晴缩了缩脖子，默默鼻尖好奇的问道：“舅舅，那个…徐家有没有对前朝皇帝立什么誓？”

“咳咳……”徐静羽闷咳了几声，没好气的瞪着子晴。子晴只得耸耸肩托着下巴默然无语。所以说嘛，身为一个历经数百年而不倒的名门大族，怎么可能那么迂腐？我们不是不会背叛，只是背叛的报酬还不够高而已。最后瞪了子晴一眼，徐静仁正色道：“义王昨夜传书与我，有意与苗家联姻。”

“啊！晴儿明白了。大舅舅觉得我嫁给义王就解决了皇上的一石三鸟的计策了哦。”子晴眨巴眨巴毛绒绒的眼睛准备逗逗古板的大舅舅问道。但看着舅舅不悦的脸，子晴无奈的笑道：“舅舅，晴儿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