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常无异的双瞳，瞬间便是墨绿色，其中滚滚而出的怒气。

“那有如何？师父说过，今生今世，岩衹你，不得近她半分，如今是你毁约，便怪不得我动手。”

岩衹怒在心中，双眼死瞪于她，恢复的手指紧握，青褐骨节，透露他已是竭尽全力隐忍，随时爆发。

突然，一声爆响，眼中岩衹，已在一圈白光中，换了原形，沉重不可欺的嗓音，由着他的位置，穿透整个结界，

“前有宕月，今有惊泠！天界伤汝，汝却伤月！天界不收你，可本王也不曾怕了区区一个你！”

朝若风雨不动，并未挡了过他散来的光，就着光，他也看得清楚，远处，原本人形岩衹，如今臂下生了羽翼。有如蝙蝠一般，又如蜻蜓一般，与后者更贴切。

全身青褐，手若抬起，便是羽翼，落下，便是只有他手。俊美脸庞，如今也变得青褐，带了禽物之肤，爪上仍是先前利爪。

惊泠见此，脸色未有改变，望着他，轻轻道了一句，

“来者不拒。”

其间挑衅，不言而喻，他却生了几丝担忧。天界上神，虽得天独厚，却如此傲气凌妖，仿佛随时便能将岩衹杀死。

未有同盟，却有看戏之人。眼中本是青褐，想着那人竟然有了封印，他怎可忍受？

难怪他将人带来，旧人不识自己也罢，偏偏因与望了他一眼，便昏迷至今，不知原由，尚不心安，如今，知了原由，他便让天界之人，还她所欠。

清月不识，他心将死，生死，便是今日。

手中丝带飘在半空，其一角，却在她手中，冷冽脸色，定在他的脸上，嘴角勾起更深冷意，“绝望？不止……”

她断句，从来只为全力出击，手中丝带瞬间化为灰烬，听得她道，“早知你会如此，丝带灭，便不再有你记忆。”

天界上神，可将人之记忆，情感，全然抽离，随后封印，若所附物品灰飞烟灭，封印加深，再无记忆，只因，封印无解。

“惊泠！”

通天怒吼，其中绝望听得憾人心脾，岩衹之眼，周身，已不是先前所示，如今面前之人，已然没了理智，眼瞳之中，只有一人。

惊泠。

“愤怒？”惊泠上前，扯了自己三千长发，即刻便圈了几圈他的身子，手中捏着他的手，往另一处的羽翼划动，片刻已是血液流出。

岩衹岂能一再被她欺辱，早已准备多时的尾角，顷刻将她袍子勾走，她一身白衣未变色。脸色骤然变化，待她有了几丝的不悦，才张口道来。

“褪我仙袍，你为首。”

说着，她的发丝已然手刃断开。长发中断，退了几分，她的后背，染红一片。

惊泠喘着粗气，半撑着自己，落地的黑袍瞬间消失她身上染血的白衣也在瞬间，变了黑色。

“我向来不爱白色，你却逼我。”

黑袍偏爱，不单她喜欢，因着她的身上，有不属于神者该有之物。天界众神，皆为修炼成神，亦或天生神者，后天修习。她自小便是神，却因三千岁那年，收了师父万年修为，此乃逆天之道，若她是妖魔，便不会有此天谴，偏偏她是神。

万年之前，她动手伤人，封印加深，她的戾气若是到达一点，便能将她反扑入骨，她认，便用黑丝冰袍覆盖，若有解开之时，便是心境冷冽。

如此之际，他将她置于死地。

惊泠还在原处，岩衹上前，嘴角血迹，是她的。

“惊泠高傲，需得服从天界，可怜，亦可悲。”岩衹望着她，眸中全然的耻笑，并未有半分同情。

话音未落，惊泠上前，手中握着白色灵术汇聚。送到他的面前，卡在离他一寸的地方，眼中仍是冷然，“清月在何处？”

岩衹眸子才浅几分，戒备不减，她又提起清月，为了她的任务，竟然连命已然不顾。

嘴角笑意越发的深，强势宣告，“此生，你定见不到她。”

“那便杀你即可！如此而已。”

惊泠手中灵力全数覆在他的头顶，岩衹退后，没有受到强力重击，两人便开始缠斗起来。

朝若原是一旁观战，不想干预任何一方，他并不知两人口中的清月，究竟是何人，不知两人有何渊源，却想着两人斗起来，谁会是胜的一方。

惊泠一方，与她性子一般，急而心狠手辣，而那岩衹更为强势，似乎想要将置于死地。

突然感觉身边结界越发的薄弱，惊泠收起结界灵力，全力以赴对抗岩衹，两人能力看来不相上下。可结界弱了，妖界众妖便要上前来，帮助岩衹。

他不帮任何人，亦不许任何人，介入其中。

手中灵力游走，掌中风起云涌，弹指便阻了众人。结界之中，两人缠斗，若有靠近他的招式，便立上长幕，隔了所有。

偶然扶额抬首，见了头顶所现，他的眼神便越发浓郁，半刻后，他平视前方，手中灵力加剧。

几百个回合过后，惊泠位于下风，身上有股浓重的腥味。

可朝若在看了头顶的景物后，一言不发的望着两人，直到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才开口，“惊泠上神，头顶那人，可是你要寻的？”

惊泠听到他的话，果然抬头，待看清了头顶的那人，眼中闪过精光，随后怒目而视于不远处的岩衹。

表情减缓，嘴角透露了她的笑容，“岩衹，你很聪明。”

最危险之地，同样也是最安全之地。

想过多种他藏人的地方，如今看到的，却是自己头顶。

张口便是凶狠质问，

“没有我，她不会醒，如此自私，可有为她想过？”

那人悬在空中，被隔开，她远远的看着，一眼便知她与他，说过话，可她若是昏迷过久，微弱的生命迹象，便会更加的微弱。

“若非你们封印，她怎会如此？”天界恶毒，更甚于妖界魔界，明明是他的错，却全然让她承受了去。

双眼已然红透，原是青色，如今看来，早已不是青色，是全然的红色。他愤怒，他不甘。

明明若是知道她受此折磨，他的身上，痛上百倍千倍。他们以此折磨着她，只因他们不能处置自己，封印不过就是让她痛苦，让他更痛苦。

惊泠手中灵力一送，源源不断的朝着头顶的人过去。

岩衹看到，偏是不让，

“你要做什么？”

“让她醒过来，与你说清楚，让你明白，究竟是谁执念太深。”

只有让他明白，她们之间，再无可能，他才会放过她。

朝若告诉了她清月的所在，算是理所当然的承了他的人情，将来终究是要还的，不缺这一分。

“她会醒？”岩衹不愿相信她会让清月醒过来。

“为何不醒？”

人之所以不醒，是因为他，只要不在他的身边。

头顶被粉色光圈裹着的人，才感知道惊泠的灵力，瞬间睁眼，大大眼睛，瞪着底下所有人。

“清月？”岩衹放弃与惊泠多言，所有招式已经停下。

飞快越过结界，到了上空，紧紧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