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手上居然戴着一副手铐,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眼神里寻找一些信息,可那双坚毅而深邃眼眸,竟露不出丝毫破绽,我不禁惊讶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你可以叫我魔术师。”面具男接着伸出双手,大方地向我展示他手腕上的手铐:“别那么警惕,严格说来我和你是一类人,都是被医院重点照顾的‘逃犯’,不信的话,看看你自己的脚下。”
我的目光旋即向脚下瞧去,是一条明晃晃的铁链,居然成为了我的脚镣!我吃力地迈动了步子,想要挣脱那束缚,却“咣当”一个趔趄,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
“小伙子别激动啊,有时候吃点苦头是有好处的。”面具男没有任何要帮我的意思,反而像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待在这里已经有十八年了,每天都过得很枯燥无味呢,可上天有眼,今天终于送人来陪我了。”
妈的这什么鬼?医院那群人把我抓回来后,居然又让我和一个老疯子关在一起,暗无天日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啊?
我疲惫地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犯了什么病,居然在这里关了十八年?”
“嘿嘿,我可比你安分多了,在这里整整住了十八年。”面具男神秘兮兮地朝我走了过来,举着戴有手铐的双手放在我的面前,很快他的手掌握又成拳头,轻轻地一挣,手铐直接穿过他的手腕,像玩具一样躺在他的手心里。
我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精神也为之一振,不可思议地嚷道:“这是什么障眼法?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就穿过去了?”
“障眼法,哈哈,还真有你的。”面具男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冷不丁他居然猛地朝我扑过来,冲着我的手腕狠狠拍了两下:“年轻人心高气傲,我便叫你见见世面。”
我只感觉双手像是被针扎一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可接下来一瞧我却傻了眼,那副手铐居然锁在了我的双腕上!我赶紧用力想要掰开手铐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直勒得我手疼,也没见手铐有任何松动。
以前总以为魔术类的表演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可如今经过亲身体验,这分明就是魔法般存在,我明白眼前这人是位真正魔术大师!
现在我是被锁了双脚,又被铐了双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可我依旧咬牙坚持道:“我……我不服气,你肯定是做了手脚的。”
“呵呵,年轻人,有傲骨是好事,可若是没有相应的真本事,那只能算是死鸭子嘴硬!”魔术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双手再次传来针扎一样的感觉,这次我可是睁大了双眼,结果仍然让我难以置信,就像在凭空穿梭一般,眨眼之间那副手铐又回到了魔术师的手腕上。
我不敢再说话,整个人被他的表演给惊呆住了,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一无是处,除了这副傅粉何郎的皮囊外,我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我颓然地低下了头,窗外的天空仿佛也暗淡了许多。
魔术师很快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揣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我:“人可以没有理想,但决不能没有信心,亏你还是个男人。”
我积郁已深的怨气正愁无处发泄,这下可好,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袭来:“闭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这些天的经历吗?我告诉你,当时自由的出口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而我却因为脑子发抽的冲动,居然回身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然后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没有人能够感受到那种绝望啊!透彻心扉的绝望――”
“后悔?这世间了没有那没多后悔药卖啊。”魔术师突然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他仿佛视我如孩童,方才不过是小孩在哭诉自己的小委屈。
他又仰起头,像是在回忆自己的人生,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绝望经历多些也就习惯了,孤寂才是最难忍受的折磨,十八年交不到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你又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吗?”
呵呵,还真是可笑,这医院的院长肯定是个变态,居然把一个精神妄想的失败逃犯和一个自闭症患者关在一块,是真的想把已经疯了一半的我给彻底逼疯吗?算了,我累了,真的想好好休息,再也没有力气和这幕后的人继续斗下去,他们想怎么折磨我,由他们去吧。
“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吧,因为你的身边发生了许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甚至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认识清楚。”魔术师的眼睛无比犀利,那透着无比自信的眼眸,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心事。
如今的我心灰意冷,已经趴在了书桌上准备继续睡觉:“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已经放弃了挣扎,就这样还挺好的,虽然这里不怎么自由,可毕竟管吃管喝,睡觉的地方也挺舒服的,这人嘛,也得知足是不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明白了逃犯的日子是如何的难过,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关在房间里,窗户外被焊接上拇指粗的钢条,门外有两个保安专职看守,无论什么动静他们都会开门查看,这样的生活和蹲监狱有什么区别?无聊的时光最难打发,寂寞的心灵最难抚慰,慢慢的煎熬中,我甚至连太阳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
终于有一天,负责看守的保安突然告诉我有人来探望我,叫我准备一下。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医院里还有谁会来探望我?
我潜意识里的自尊依旧在鞭策着自己,让我赶紧把床上的被子叠好,然后再把衣物穿戴整齐。门打开了,居然扎着马尾辫的艾米莉,而且她的双手还捧着一盆小植物。
她的神志已经清醒了不少,至少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说话:“听他们说是你救了我,真的谢谢你。”
看着她不再衣着暴露,言行举止也不再有过激的样子,我不禁感叹:“你,你的病现在好像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艾米莉浅浅一笑,点点头说道:“或许和你救了我有关系吧,我只是感觉自己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我也低着头笑了笑,颇为自嘲地喃喃道:“是这样啊,看来我这烂好人也算做了一回善事。”
“你不要气馁,因为我认为你才是这里最善良的人,好了,他们给我的时间不多,最后我把这盆宝石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像它一样,变得越来越坚强。”看着艾米莉递过来的花盆,我足足楞了三秒钟才伸手接了过来。
是呀,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啊,奇迹向来都是留给坚持到底的人。望着艾米莉越来越远的身影,我内心原本熄灭的自信之火,仿佛一念之间又死灰复燃了。
宝石花通体碧绿,如莲花般傲然绽放,向所有人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魅力,而它生活的环境又是多么的恶劣,只是一堆毫无养份的粗砂。听说随便从它身上掰下一片叶子,插入沙土中不久后便能发芽,很快它就生长为成熟的宝石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吧,而我现在应该去做的,就是抓住身边任何有可能的机会,放手一搏,永不气馁。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魔术师身上,这个人深藏不露,有着一身的真本事,那就先从他开始吧。此时的魔术师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大师,请你收我为徒,传授给我真本事吧。”我对着魔术师毫无征兆地直直跪下,真挚地对他恳求道。
“你还是站起来吧,我这个人从来不怜悯弱者。”魔术师伸手翻了一页书,甚至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
我心底一横,相当坚定地说道:“你不答应我,那我就跪着直到你答应为止。”
“有点意思,嘿嘿。”魔术师把手中的书合上,打趣地望着我:“我也不是不近人情,那就给弱者一个机会吧,我便出些问题考考你,瞧瞧你究竟是朽木不可雕也,亦或是孺子可教也。”
我大喜过望,赶紧站起来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大师赐教,您尽管出题考验吧,我尽量给出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