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将苍粟从怀里拔出来。
被一只狗盯着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被眼前这只目光诡异的狗盯着,那就不怎么舒服了。
搞得像是来捉奸的一样!
苍粟被他这么一拔,瞬间清醒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处境,自知已经没有威胁了,于是把毓秀往地上一扔,然后葱手灵巧翻动两下,绳子便从她的身上散落下来。
她蹲下身子又把毓秀捡起来,握在手上弹了弹上面的尘土,“你的声音听着熟悉,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人冷冷望了眼地上的绳索,“既然你有这个能耐,当时为什么不跑。”
“跑了,就不知道你是敌还是友了。”
“现在你知道了?”
“不是友,但至少你没想要我的命。”
黑子来到苍粟跟前,它像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一样,只摇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瞅着她。
苍粟见它这样也不忍心责备它,只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之后站起身,定定地望了那人一会儿,才道:“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我这个人从不喜欢管闲事,但是既然他吩咐了,我还是得照办。”
他再次开口,嗓音不带一丝情绪的起伏。
“他?就是这个他让你来抓我的?”
看来她苍粟的命还真是抢手啊。
“你只管做你的,待我找到另一个人便带你回去。”
苍粟轻哼一声,“你怎么就确定一定能带得动我?”
他冷眸微瞥,“你可以试试。”
“试试?”苍粟指尖轻点两下毓秀,“那就试试。”
林中,还呆在原地的牙甫扭过脸看一眼身旁的蒙面人。
蒙面人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从一开始的恼怒慢慢开始变成戏谑。
“可真是罕见,什么时候刑仁玉还在乎起一个女人来了?”
牙甫闻言,垂下目思虑了片刻,才点头应到:“应该是他,这么好的轻功一般人少有,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只脚。”
……
正午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洒在苍粟的吊床一侧,好似一团发着光的金色沙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慵懒的惬意。
苍粟昂脸躺在吊床上,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刚才那群人是牙岭来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而他们非要置我于死地的原因无疑是,钱。”
黑子趴在自己的吊床上,抬起头嘤嘤呜了两声,又趴了回去。
苍粟继续道:“有人雇牙岭来杀我,你说会是谁呢?之前那个叫牙甫的家伙说了句那女人,那女人又是谁?”
黑子很配合地又呜呜两声。
苍粟耷拉下眼皮,“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不如报个仇打发打发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黑子这次没有回应她。
苍粟疑惑,斜眼往旁边一看,发现那家伙已经打着鼾吐着鼻泡睡着了。
苍粟静静瞅了它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它,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吧,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黑子闻言动了动毛耳朵,默默睁开眼睛,坐起前身,直直的向苍粟望去。
阳光如馨,吐纳尘芥。
万物悄然无声,时间正一点一点的流逝,黑子依旧像现在这般,一边和吊床一起轻摇着,一边将苍粟的背影静静望着。
一阵清风拂过丛林,叶影在黑子和苍粟的身上不停地跳跃着、婆娑着……
这一觉苍粟竟睡到了太阳落山,她从醒来就没看见黑子,想是它饿了出去找东西吃了。
苍粟抬起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响指打完好一会儿也不见黑子回来,定是这家伙又贪玩儿忘了时辰。
她记得附近好像有一条清河,它会不会去捉鱼了?
苍粟这样想着,便踱着步子一路寻了过来。
到了清河边,果然看见黑子在湖中泡着,边泡还边一个劲儿的抖动身体。
是不是傻?这种天气下水,不冻死也得冻生病!
苍粟看着它刚要开骂,却突然被湖里的那摊鲜红惊得睁大了眼睛。
她心里一紧,疾步奔向黑子,一把把它从水里捞了出来。
当看到黑子身上的时候,苍粟的眼里立马腾起了一团火,其中还有若隐若现的杀意。
她怒睁着眼,死死盯着黑子,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只见黑子的脖子上有一处很深的刀伤,伤口还在汩汩不停地往外流血,一滴一滴,和毛发上的水一起啪嗒落地。
不止这些,它的背上、肚皮上都布满了或粗或细的鞭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谁他妈敢虐老子的狗——!!”
牙岭上,太阳已经早早落下山头。枯草蜕尽,嫩芽初生。
大堂内,火炉里的木炭已经燃得差不多了,不过尚暖。
从炉中发出的青色的烟,像晨曦下的雾一样,流动着,缭绕四周。
牙季斜坐在椅子上,垂头把玩儿着手上的匕首,“你就这么有信心她一定会来?”
“哼。”
空气中徒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哼,轻蔑中带有几丝妩媚。
堂中央,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霍然转身,娇好的脸蛋儿和鹅黄色的罗裙,正是之前在太原公府出现过的石原青。
石原青一甩广袖,先后将两只纤手搭在肚前,身姿和气质都可谓是优雅至极,只是说出来的话与她的形象极为不符。
“世上就有这样的蠢人,觉得畜生的命同人一样值钱。熟不知这自古以来,连人都是尊卑有别,何况其他?我以前只是以为她自以为是,却不曾料到她如此自甘堕落自降身价,竟与一只狗相依为命!”
石原青说完之后顿了一下,翻着白眼珠朝牙季瞥了一眼,又继续道:“等着吧,她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