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更何况还是雪山,好在腾锋这回出来穿得是登山鞋,不惧雪地湿滑,但是没有石稿,缆绳这些装备的支撑,这一路行走在陡峭、蜿蜒的的山路上还是觉得如履薄冰。
即便是从出生到现在,每年都会上一两次山的狼牙,此刻也没了先前丛林般的挥洒自如,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好在当日天空作美,无风无雪,两人也算行了不少路,见天色已暗,两人便在山体的鞍部,一处陡崖下歇脚。
雪山可不比森林,落脚点也格外讲究,万一在睡眠中,遇见山石滚落,雪崩等灾害,狼牙找的这地方就能保他们周全。这也是狼牙不辞劳苦地陪他上山修行的目的。
雪山上环境恶劣,只有少数的凶猛异兽才能在这里生存,加上风云多变,所以并不适合捕猎。两人的食物是狼牙特意在上山前准备好了的,他将野猪肉用刀切成一片片地放在火堆里烘烤,然后放在外头自然风干制成野猪肉干,野猪肉干味美并且便于携带。
腾锋坐在火堆前,嚼着野猪肉干,忽然想到上山前狼牙提起的山妖,就问她是什么东西。
狼牙谈虎色变,只称但愿不要碰到,别的就没再多说。
两人无话,腾锋在岩石上酌情练了回指力便打算睡去,到是狼牙,坐在火堆前,一副打算守夜的样子。
“你是怕山妖?”腾锋问道。
“嗯。”
“我来守夜吧,你去睡。”
“不行,你守不了的。”狼牙丝毫不避讳地说道。
“为何?”腾锋茫然地问道。
“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看得见它。”狼牙怕腾锋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当你看见它时,就是你丧命的时候。”
腾锋不再强求,毕竟他对这里一无所知。
那一夜,狼牙未睡,腾锋同样也一夜未睡,他却伸了个懒腰,在狼牙面前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他让狼牙先睡回,自己要练回指力再出发,狼牙看天色渐亮,也没拒绝,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随着海拔增高,不但天气越来越寒冷,山路也是越来越崎岖、狭窄,两天后,腾锋竟然发现走到了路的尽头。
“你确定还要往上爬吗?要想继续上山,就得徒手攀登了。”狼牙吐着浓重的雾气说道。
“呃?”
自从上山后,腾锋就没闭上过眼睛睡过觉,以至于精神有点恍惚。
“我问腾大哥是否还要继续上山。”狼牙捂着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梢,大声问道。
腾锋没有回答,已经率先一步,登上山岩,开始往上攀爬,狼牙随即紧随其后。
狼牙攀岩靠的是经验和技术,所以速度上自然比正在摸索中的腾锋要快上很多。
腾锋看着狼牙片刻间就超过了自己,也不心急,依然有条不紊地缓缓攀爬,他每一步都异常小心,确定凸出的落脚点,没有风化而是牢固的之后,才敢往上攀登一格。
狼牙也不催他,自顾自得爬着,就在这时,她忽然两眼发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原来,她无意中发现了一株长在岩壁夹缝之中的药草。
这种药草,极其稀有,莫老总是叹息自己每次上山采药都无缘得以相见,没想到,这回到是让自己遇见了。
狼牙不作多想,像只灵巧的壁虎般快速朝药草处移动,喜出望外的她就在抓住药草的同时,落脚的岩石突然出现松动,还没等她及时作出调整,岩石就已完全脱落。
脚底踩空而失去重心的她,并没有当机立断地选择丢下那株药草,妄图只靠一只手臂的力量支撑在岩壁之上,结果整个人开始朝山崖下方坠落。
就在狼牙心生绝望之际,她感觉自己一只手的手腕被什么人抓住了,忽然停止了坠落,悬挂在在半空。
这人自然就是腾锋,只见腾锋一只手紧紧地扣在岩缝之中,另一手正牢牢地抓在狼牙的手腕上。
此刻的腾锋双眼暴突,紧咬着牙关,脸色涨得通红,鼻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清晰可见的往下滴落,身体更像被汗水浸泡过似的黏腻。
腾锋五指分开,内屈,呈五花瓣型扒在岩缝之中,紧绷的指骨微微颤抖,他正依靠着指力苦苦支撑着。
“腾大哥,放手吧,不然我们谁都活不了。”
狼牙此时已经发现腾锋的五指正一点点得往岩缝外滑出,而那指间分明已是血迹斑斑。
巨大的拉力,根本让腾锋无法开口说话。这时候,落脚处不时地会有零碎的石子往崖下滚落,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被这些石子所吸引,不去看下方的那片万丈深渊。
腾锋开始感觉到狼牙的手有意无意地正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手腕
随即愤怒地向狼牙使了个眼神,示意让她抓紧自己的手腕,不要轻言放弃。
狼牙会意,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腾锋忽然大喝一声,倾全身之力,将狼牙的身体硬是荡动了起来。
触碰到岩体的狼牙,即刻用另一只手寻找可以着力的点,但是并没有摸到任何可以抓握住的岩体。
身体晃悠了回,再一次回归到原点。狼牙下意识看了眼腾锋扒在石缝的手指,此时已经到了最边缘,只要他再像先前那般发一次力,必然会完全脱离对岩缝的掌控,和她一起坠入悬崖。
狼牙咬着嘴唇,眼角噙着一丝泪花。她不明白,腾锋为什么会如此拼了命的要救和他非亲非故的自己。
就在她决意放弃的时候,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的摇晃。
狼牙像钟摆似地前后晃动,终于摸到了一块可以下手的岩石,只见她微微一扑,单手紧紧地抓住那块岩石,然后双脚扑腾着寻找落脚点。
就在狼牙刚趴到岩壁上,还没等她稳定好身形,腾锋就从她眼里稍纵即逝地坠落了下去。
那一刻,狼牙的心里是崩溃的,她万分焦急地从岩壁上,快速下落,寻找腾锋的踪影。
在一块陡峭的崖壁下,她看到了,双手垂直挂在崖树上的腾锋。
当她将腾锋从树上救起时,两人被迫挤在了一块狭窄的岩石上。
她看着腾锋那张被树藤刮花的脸,心里是百般滋味,无以言表。
而腾锋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狼牙相视而站,不免觉得有些窘迫。
上是天,下是地,天地之间的二人身后是霞光万道,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