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凶汉瞪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他凶性爆发,原本满腔的怒火像是找到发泄口,手中恐怖的狼牙棒冲着上方桶去:
“鼠辈,给我下来!”
轰隆~
瞬间,小小风波亭被掀了顶,瓦砾纷落,烟尘四起。
唰~
一身青衣,眉似剑,目似星,身材修长挺拔的俊朗男子,像一只鸿雁划过上空,轻轻落在风波亭旁的一株柳树的梢头。
尘埃落定,男子一身纤尘不染,满面轻松写意,淡然的看着狼狈冲出亭子的凶汉,摇头说道:“那花二娘说的没错,你这凶魔确实是个莽夫,太粗鄙。”
“你是谁?敢报名号?”
凶汉满身尘土,冲出亭子后一脸凝重的看着树梢上悠然站着的男子,沉声喝道,他虽‘莽’,但并不蠢,刚刚这男子的轻功身法看似普通,实则很不简单,其身在空中曾几次变位躲避飞石,这在九州江湖,真正能够修炼到这一步的轻身功法实在不多。
“武灵山梯云纵?还是凌云宗的凌空步?”
身为江州四恶之一,凶汉也是对这九州大陆,各大江湖门派的顶尖功法颇为了解,故此心中有一些猜想,因此异常的戒备此人。
因为不管眼前的男子练的是哪种轻功,其轻功绝顶,都绝非等闲之辈。
“名号么?”
男子闻言竟是皱了眉,随后又摇了摇头,像是自语一般的说道:“岁月悠悠,人生何其短,人活一世苦短,却皆在凡俗中逐名追利,名与利真的那么重要么?”
“当你还奔跑在‘名’、‘利’这两条永无止尽的双行道上时,某一天回首的刹那,你最在意的亲人若突然不在了,你会因为在他(她)最艰难,最无助时却没有陪伴他(她)左右而痛苦悔恨吗?”
男子似乎陷入某段痛苦的人生回忆当中,话语中感慨,更多的却像是在自我谴责一般,神色黯然。
“啰哩啰嗦,你到底是谁?”
凶汉听的云里雾里,越是不理解就越是烦躁,眼前的年轻男子就这么悄然的站在柳稍上,哪怕没有什么动作,但也有一种无形的气息散发出来,令他心神压抑,很不舒服。
“唉,罢了。”男子叹了口气,言道:“反正你今天也得死在这,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也好让你知道到底是谁杀的你。”
“我乃青州人氏,‘武’姓,单名一个‘征’字。”
年轻男子悠悠说道,同时刻,他轻轻一拍腰间,一翻手,手中却是多出来一柄三尺青锋,这剑,剑身有剑纹,密集生动,活像鱼鳞一般,闪耀这青泽。
“武征?没听说过……嗯?鱼鳞剑?你……难道,你就是那传闻中的九州第一剑——惊鸿客!?”
凶汉神色一怔,显然没有听说过‘武征’这个名字,但是,当他一看到男子手中的那柄青锋时,他的神色就变了。
当下的九州江湖,顶尖高手不少,但真正的绝顶高手也就那么几人,所谓:三绝七侠一剑客,隐世逍遥如疯魔。
三绝七侠一剑客,这就是如今九州江湖公认的十一个最强者,而这其中三绝避世,七侠不羁逍遥,都已很少过问江湖事,唯有那剑客‘惊鸿’却是近十几年刚刚崛起的一名绝顶高手,其手段狠辣,做事疯魔,至今都令人谈之色变。
传闻中,在三年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惊鸿客手持‘鱼鳞剑’,疯魔一般,只身仗剑闯入青州驻军大营,于万军之中剑斩陈国一品大员虎威将军——梁锋之头颅,随后浴血逃生,被陈国十万铁骑千里大追杀。
“你还没死!?”
凶汉惊疑骇然,因为传闻中,惊鸿客早在当年,于幽州落凤涯,被陈国太子亲率大军围杀,斩其头颅,碎其尸骨,应该早已身死才对。
“不对,你不是惊鸿客,传闻中,惊鸿客虽不是半百老者,但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不可能像你这么年轻!”
凶汉发现破绽,笃定眼前之人不可能是惊鸿客,之前他完全是属于自己吓自己了,随即,他恶向胆边生,挥舞狼牙棒,一棒子扫了出去。
即便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很强,但只要不是那‘惊鸿客’,他自信凭借一身霸道的横练筋骨,完全可以轻松应对。
轰隆~咔嚓!
轰~
江边青柳应声而倒,那叫做‘武征’的男子悄然落在地面,而迎接他的,却正是一根比他腰身还要粗的长满铁刺的恐怖棒子。
凶汉提棒来袭,像一只暴熊冲武征重重的挥起了棒子:“敢冒充惊鸿客来吓唬老子,那你就去死……呃……”
噌~~唰~
一道青泽,一剑惊鸿!
武征的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当在出现时,却是到了凶汉的身后,他的身形像是没有变化,唯有那手上低垂持着的那把青锋鱼鳞剑的剑尖有一滴血滴还未滴落,说明了一切!
“呃……呃~你……你是……没……”
嘭!~噗呲~~
凶汉眼睛瞪的快要突出来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最终,他手中狼牙棒始终是没有砸出去,却是无力的跌落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棒子一起掉落的,还有一颗狰狞的丑陋头颅!
凶汉的头颅滚落,空空的脖颈飙血,鲜血若井喷,更像鲜艳盛开的花朵,刹那芳华,这是独属于死亡的美丽!
便在这眨眼的功夫,九州江湖,顶尖高手,堂堂江州四恶之一,一身横练筋骨,刀枪不入的老三——‘凶魔’,就此伏诛!
杀人者——惊鸿客?武征?!
“三年了,没想到竟还是被人一眼认了出来,看来这‘鱼鳞剑’轻易不能取出了,罢了,那就换一把剑吧,反正到了如今,用什么剑,甚至用不用剑,也都意义不大了,就让陈留这小子表表孝心吧。”
武征收了鱼鳞剑,缠于腰间若化作一条精美的腰带。
“这江州四恶的功夫在这江湖上也算是顶尖了,只是功法颇杂,却是谁也没想到四人竟是师出同门,会是谁呢?”
“想不出来呢,罢了,三日后,鹰嘴涧也许就有答案了吧。”
整理了一下衣袍,他随即离去,沿着江边往下,一路南行,片刻,其身影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
……
一日后清晨。
巫江下游,牧州州郡,州牧府。
州牧柳清河刚刚起身,还未来得及穿戴衣冠,却有管家急匆匆来报。
“什么事,慌慌张张,好歹也是堂堂州府管事,心境如此浮躁,成何体统。”柳清河恼怒,呵斥。
管事定了定神,没敢出言辩驳,却是递上一块玉牌,还有一封信,连说道:“老爷,门外来了个年轻男子,拿出这一封信和玉牌,指名道姓说是要见您,他说,他是……他是……”
“他是谁,说!”柳清河眉头深锁,内心更加不满了,觉得过两天是不是有必要换个管事的了,眼前这人太扛不住事,不够沉稳,不具备一个州府管事该有的城府。
“他说,他说他是太子太师,让您出去接驾!”管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随即说道。
“什么,太子太师?谁这么大胆,竟敢冒充太子太师,太子殿下老师无数,但敢自称太子太师的人,至今还没……”
柳清河嗤笑,嘲讽一般的嘴上说着,但紧跟着他心头一跳,想起来一人。
“难不成是他来了,敢称自己为太子太师的人,除了不要命的疯子,那就只有他敢,也只有他有这资格了吧。”
柳清河官居一品,同时也是*元老级的核心人物,因此,比一般人更加了解太子陈留的事情和身边的重要成员。
后天就要押解‘仙物’前往国都了,这种要紧的时刻,太子肯定会派人来,而且一定是自己最为亲信并且能力超绝之人,想来想去,他的脑海里也就那么两三人,而其中却只有一人曾经亲受太子跪拜师礼的。
“若真是他来了,这一次进献‘仙物’可就算是万无一失了,他一人足可抵万军,我也能松口气。”
“快,随我出迎!”
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牌和信件,柳清河随即迅速的穿戴完官服官帽,连洗漱都省了,一路小跑,直奔府园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