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知搭了汽车一路向北去。
她不知道上次匆匆一别的宋天明心底是如何想的,那一道目光从她身上略过,沉默地擦身而过,吴老在身侧微凝,早已经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
她想,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只爱一个人,他的妻子,她的妈妈夏琴。
心中早已没了她这人。
却不知他为什么收到风声竟然来到西城保释自己,宋宛知的目光游走在眼前的诺大别墅前。
七年前,这是一个爱心别墅,充满着温馨笑语,七年后,她若不是因不得已原因,根本不想踏入这里半步。
宋宛知寻找了许久还是只能记忆起亲妈的一丝记忆,耳畔还是那句:宛宛不哭。
可竟连自己也分不清,那个男人究竟是太过深爱亲妈了,还是一切因那场大火的原因。
爱的连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因他深爱的女人生命被带走了,那个难产却抑郁而终的女人,在生命临结时对那个男人说: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可似乎在印象这个父亲并不慈祥,对路边的陌生人都要面对笑容,而这个家,自从那个名义上的妹妹宋如进了宋家,自从......
事情发生了太多太多了,多了可能回忆夏琴被活活烧死的那幕,稚嫩清脆却恐慌的哭声在脑内不断重复回访。
而今,树长高了,知了也在疲倦吱声,那个男人应该也从未踏进这里了吧!
这里被打理的有条不紊。
主院里有客人,大门倒是显得冷清多了,在半山腰坐落的一处别墅。
十岁那年当外婆夏瑞指责控诉将她带走后的情景。
此生不忘,宋如的冷笑,宋天明的冷漠,以及外婆的眼泪。
宋宛知收了收思绪,视线落到那个一米高的外墙,将包扔进去,手上的一提零食放在路边的草丛里,双手借力撑起,跳跃到了另一面墙,拍了拍手掌,看着不远处的佣人,敛了敛眉从小道绕过去,那棵树已经长得能遮住身影了。
然而,不远处那个耀眼的光,令她皱了眉头,车库里面竟然还停放着宋柯的黑色宾利。
他在家!
悄悄避开人和摄像头,宋宛知拐弯到了她的小屋里,风吹入屋内,一道尘和霉气扑入鼻尖。
她抬手重重地摇手,也可能是一两个月才打扫一次,房间里有灰尘,宋宛知掀开白布,暗暗唾弃满手的灰尘。
在房间里站了几分钟,也对,这里还有谁会来呢!
于是,宋宛知上下翻动,翻动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心里的疑问渐渐浮上,奇怪,去哪里!
宋柯的房间就在隔壁栋的三楼,其实上三楼还是要脑子来思考的,比如说,那栋别墅旁边的大树就是考验勇气,宋宛知三下除五就捋起衣服,怕了拍这粗壮的大树,视线四处探了探。
这树倒是比走之前又大了一圈,皮也粗了大多。
掂量着能上到二分之一的高度,她再转过身子,将腿挂在旁边枝桠上,顺势接力就可以上到二楼,二楼的窗户跨过去就有个旋转的小楼梯可以上下。
确定是没有问题,可是,东西就在这小子的房间,不用猜了。
宋宛知犹豫了一下,很顺利地到了二楼,就在将脚跨到楼梯时候,意外发生了,这厮竟然在家呢!
上次不是找她说来着要出国了?
手机联系不上也打不通,原来是谎报来着!
楼上传来丝丝的水声,应该是在浴室,宋宛知心一惊,思索着是否要继续上去。蹲在楼梯里面大概五分钟了,又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被发现没什么,就怕撞见那个女人。
宋宛知小心地站直了身体,然后快步走到三楼,推开那个永远都不锁的窗户,双手压在窗沿边上借力跳入了房间内,却发现去而复返的人在她迈开脚的那刻折了回来。
于是,宋宛知双手交叉地倚在门边,抿着唇,顿了顿,“你怎么回来了?”
这样的问话明显带有主客嫌疑,依稀觉得朝她走来的人眉开眼笑,“你这贼子,好意思说起我。”
“你以为刚爬墙的时候我没看见?”说完还上下扫视,“小身板还挺灵活的。”
宋柯从她身旁走过,扯着她坐到沙发上,一手随意搭在她的肩膀上,质问,“回来做什么?”
倒是没有了上次走时的冷清,脸上多了一些无奈,“找那个?”
深沉的眼眸里有点点亮光,看着宋宛知,“要是我不给你!”
宋宛知盯着他不语,那一瞬间,如同利剑在他身上割了一刀,掩饰眸里的一丝涌动,自圆自话的说着,“也对,能爬树、能翻墙,也挡不住你。”
“宋柯,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把东西还给我,没人会拿它。”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宋宛知的脸上没了任何表情,声音也清冷,“你也不能拿。”
他依言也站了起来,跟随宋宛知身侧不说话,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
宋宛知起身走向床头的柜子,用力地拉出来,果然在这里,就在她要拿起来的时候,身后的嗓音仿佛坠了千金沉重,有些苦涩、有些令人难懂,“忘了吧!”
她手僵住了,站立,幽幽的深井里怎么会有这么空旷的声音,“你可能不知道,那就当做不知道吧。”
却没有间歇地拿起东西,宋宛知照常从窗户下去。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华灯初上,想走肯定不可能的。
从未有人知道她的承诺,宋宛知想起那幕高处呐喊的身影,淡淡地笑,“真的要完成心愿了,愿你在天堂安好!”
而出了大院里,围墙外站着一个刚在跟她怄气的人,“天晚了,你要到哪去!”
从这里并未有车经过,简单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出租车经过。
富人地区早就是一区章程定在哪里。
“打算走下山?走到天黑吗?”宋柯猛然上前,接住宋宛知跳下的身子,点了点她的额头,“真顽劣,还三好学生。”
宋宛知美滋滋笑,“宋少爷下的这盘棋可真好。”
什么?
宋柯看着静静盯着他的一双眸子,坦然道,“是又怎么样?”
“安可欣没告诉你吗?”
“关她什么事,自己做的孽,还要嫁祸到别人家去,害不害羞。”宋宛知也不管比喻正不正确,只道,“你别告诉我她也参与你的计划了?”
计划?
宋柯抽了抽嘴角,“送你礼物就是计划了?”
“你知道,对于他,我必定一诺千金。”她的声音有丝清冷,在渐渐落幕的夕阳里,伴着落寞,“做人如何不守诺。”
“你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宋宛知绷着脸绕过他,冷笑道,“我愿意,你管的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