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语手中的古刀已经近在咫尺，龙晗受到符阵的束缚已避闪不开，他手掌立即生出紫黑色的火焰，生生接下了古刀。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沈允南起初是一惊立即便抽出了骨鞭，但心里却有个意念拖住了自己——她倒是想看龙晗吃点苦头。

那火烙的疼痛紧紧粘黏着他后背的皮肤，仿佛有一整块皮被炙热水的铁器生生沾上，用力撕扯便将它全部撕扯下来。

两人僵持着，紫黑色的焰火慢慢来将古刀的刀尖融化，张慎语不由得对这个小小灵使另眼相看。

“张慎语，你在做什么？”沈允南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龙晗的尸气抽离。

话音未落，她的骨鞭已横抽在古刀上。

灵器相碰，两方都迅速弹开。

没了古刀与紫黑色的冥火相抗，火舌顿时往张慎语脸上舔舐。

沈允南暗叫不好，连忙抽回骨鞭，想加以阻拦。

但已经来不及了，张慎语瞬间便被冥火吞噬。

这，这是我害了他吗？沈允南睁大眼，怵在原地不能挪动脚步。她的心慌了。

“下手倒是够狠。”冥火消散，张慎语却是毫发无损。

符阵的光芒消散，龙晗顿时站立不稳，勉强靠着围墙，浑身的灵力被悉数抽尽，唯有疼痛真实。像他旧时听闻的炮烙之刑。

沈允南顾不上惊讶，她已经明白了张慎语设计将自己带到此处的目的。

她身上夹裹的尸气消散了半数，张慎语借此地的庞大符阵强行与龙晗结烙契，与沈允南各自共享半步灵使。

“不好意思啊，小学妹。”张慎语抖抖肩，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在南公会中，我若是携带大量尸气必然会被发现……”

古籍上的确记载过双契结灵，虽有灵使的真正主人仍旧为结血契一方，但两人皆可驱使灵使。

“啪！”

不等张慎语将话继续说完，沈允南已是一巴掌扇去。

张慎语保持着偏侧脑袋的方位，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去看看李云吧……”

说不上生气，但那一巴掌几乎是毫不犹豫，沈允南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或许她应该和往常一样，计算自己的损失，三倍索要报酬才对。

云层里隐隐透出了光芒，一道彩虹架在天际，像穿越千年而来的神迹。

龙晗是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动弹，任由阳光在他身上灼出或大或小的伤口，伤口皆是黑色如炭般。

张慎语倒是真将自己当做了灵使主人，掏出一张高阶避光符贴在龙晗手臂上，将袖子放下，避光符立即被遮掩住了。

“张慎语，你到底想做什么？”沈允南几乎是吼出来。

就算是养着一条狗，久而久之也会有感情，如果突然有他人和自己共享，谁都不会舒服。

张慎语叹了口气，没想到沈允南会这样生气。

“允南，对不起啊。”张慎语难得开口叫她允南，“我没恶意，但我只能与他人共享灵使。我知道你是异派，所以便想要试试双契。”

沈允南被自己的一吼惊醒了，发觉自己失态，平复了两秒，终于开口笑着说道：“那你得支付相应报酬啊。”

张慎语气呆愣两秒，忙答应：“没问题。”

突然龙晗猛地抬起头，在荒草中扫视了两眼：“小心。”

也不知他是如何在危机时刻将话说得如此平静冷淡，沈允南漫不经心地朝龙晗的目光看去，只消一眼，她便动弹不得。

“张慎语，你，你不是说……”沈允南一鞭将荒草中爬出的一个婴孩僵尸抽得粉碎，大叫道，“你不是说这里没有第三人个人吗？！”

荒草中仍旧有接连不断的婴孩在草地上爬出，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掐痕，脑门上有一条狭长的缝合口，从脑门直到下颚。

张慎语从前来时并未遇到这些灵物，他突然想起围墙上符阵——

他借助符阵的强大力量结成双契，与此同时符阵也随之消亡。这些婴孩大量出现大概都是因为没有了符阵的镇压，

“不能让这些小家伙跑出去！”张慎语立即抽出符纸准备结阵。

“小家伙吗？”龙晗突然开口道，“那么它算是大家伙吧？”

两位驱灵师立即回头看去，荒草丛中一只巨大的婴孩缓缓向两人靠近——它脚下的小婴孩皆是它的怨气所凝聚，它才是本体。

“破颅婴。”沈允南瞬间愣在原地，也就这东西不惧现在的微弱阳光。

破颅婴是指生来头颅发育畸形的婴儿，将初生婴孩以母体内生产留下污血喂养，至无血可喂，破开婴孩头颅，将其他杀死，若婴孩心存怨气吸尽污秽之血，则破颅婴可成。

婴孩心灵纯净如白纸，自不会心存怨气，但面前的破颅婴脖子上有道青紫色的掐痕——若为生母所掐，婴孩必怨气难消。

无数驱灵师一生不曾遇到破颅婴，将其杀死更是难如登天。

沈允南所遇破颅婴更为阴狠，它噬杀生母，故能以怨气凝聚成小婴。

婴与“阴”音即为相似并非偶然，初生婴孩携带着阴气，邪秽之物多侵害婴孩，故婴孩多易生疾。

婴孩所成阴灵也最难杀死。

破颅婴在荒草中缓缓前行，那个道围墙不过遮没至它的腰间，三人在它面前都是如此渺小。

不知这破颅婴吸食了多少阴气与人的精气，竟生得如此硕大。

“龙晗，你能挡一阵吗，我们结阵困住它。”沈允南看架势不妙，立即抽出了符纸协助张慎语结阵。

龙晗没有动静，半晌缓缓开口：“为什么要帮你？”

……

如果破颅婴将沈允南与张慎语一并消灭，他自然就自由了，他自然没有理由帮她。更何况，他现在早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否则他早已经回到了槐木项链中。

“小学妹，看来你训练灵使很有一套啊？”张慎语禁不住笑了起来。

沈允南早知龙晗的性子，自然见怪不怪，但她还是忍不住和张慎语斗嘴道：“他现在不也是你的灵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