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成这样的啊......”我自言自语了起来，看着胳膊上不知名的伤痕，让我的思绪更加紊乱和躁动。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负荷，偏偏这个胎记也是不省心的家伙，这个时候出来捣乱，让原本的想法上面更加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让人烧了水，水放凉以后，我才钻到桶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时候洗一个冷水澡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看着自己白皙嫩滑的皮肤，灵巧的五官，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的光环，不由的抱住水中的自己，除了那异于常人的眼睛以外，我四号感觉不到自己和这这个时代的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将头闷在水里面，感受着水在我每一个毛孔处，洗刷着我的皮肤，直到最后一口气用完才肯出来。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脚步的声音，脚步声很轻，我习惯性的认为是翠儿来了，脱口而出一句：“你先出去把，这水很凉，让我在多呆一会把。”

“既然知道水很凉，为什么还要多呆一会？故意想生病么？”

传来的不是翠儿的声音，而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我清楚的知道是宇文直，也不敢再木桶里多逗留，拉起旁边准备擦拭身体的白色的布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躲在屏风后面，熟练的穿好了衣服站出来，发现宇文直已经自己坐在那里等我了。

我走过去，学着平时老嬷嬷教我的样子，俯身说道：“大司空。”

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干脆用了长巾直接包裹着，磊在头上一叠，样子和落魄，可是却不失礼貌和端庄。

宇文直抬起黑眸看了我一眼，定了三秒钟的时间，喝了一口茶水才对我说：“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你头发怎么了？”

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睛明显就有在闪躲一样，我心中暗暗自喜着，难道是被我这出水芙蓉的样子迷惑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总之心里面还有一点小小的以外和得意。

我故作震惊的说：“我也不想啊，可是大人进来的太早了，没空收拾，只能在这样了，失礼了。”

“哦。”

他安安静静的喝茶，我安安静静的站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这平静难得一见，他第一次面对我一句话都没有，看似很平静，可是我却觉得，正有什么是在悄悄发生的，心突然慌张了起来，有一种难以承受的负荷，压得的喘不过气，可是却并不影响我的饿呼吸。

终于，在我要开口的前一刻，他说了。“我要安排，你进宫了。”

“哦。”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波澜不惊，这不是早就说过的么？这一天也是早就注定的，迟早都会来临的，当我知道，我要学习的，都学习了，我要掌握的，都掌握了，我被洗脑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知道，我要进去了，我不知道的是，人原来真的会被洗脑，这一刻的我，心里面想到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没有逃跑的计划，反而是一心一意想活下去，站在最高处，为了莫离，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我来到这里，第一个说话的，惩罚我的，也是教我在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的朝代怎么活下来的人。

他似乎有些不理解我的反应，更确切的说，是不满意我的回答，皱着眉头反问我：“你难道不震惊么？不会觉得......”

“既然要一开始就知道，那有什么好在震惊呢？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么？我在府中的这几个月，不也一直在练习，如何当好一个间谍的么？既然是这样，我应该又怎样的反应，你才会觉得正常？”

我死死的看着宇文直，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眼睛里闪耀着最后的期待，最后的希望，我知道和我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我心中的恳求，这也是我最后的执念。

宇文直反过来，站起来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看着我，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一样，“很好，你有这样的觉悟是对的。相信我，皇宫里，你不会太难生活的，因为你很聪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注定不是普通人。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说完抬起脚就要出去。

“那个，莫离呢？我想见见莫离。”

“你去了宫里，不就见着了么？”

宇文直留给我的，就只有那冷冰冰的背影，这个背影灼伤了我的眼睛，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看着半掩的门，自嘲的笑着。

不住的自言自语了起来，“我始终就是他的一颗棋子不是么？我有什么好求的呢？还那么天真的自以为是，是真的，我太傻了么？我太傻了。”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后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听着，预要推开门的手，始终没有推下去。这些事，是多少年后，才听到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已经看不到光的明媚了，也无心追究错对了。

我的开始，真正的，从这一刻，我明白了，不会有人是真心的对待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这里生存，无论是战场，后宫，都是踩着一个个人爬上去的，而我，绝对不会当那个被踩的人。

进宫的那天，我坐在马车上，宇文直就坐在我旁边，今天我依旧穿着我最爱的紫色，轻纱半遮着脸，一句话也没有，快要进去的时候，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腕，我清楚的记着，他穿着一身黑红色的衣服，头上竖着金冠，黑眸在太阳下，多加了一层神秘的浓雾。

“宫里的女人，比你聪明的，比你漂亮的，何其多，没有才华，没有一技之长，靠着你漂亮的脸蛋，你会被埋没在美人堆里的，尽管你有着特殊的眼睛，也不例外，懂么？”

“奥。”我回应了一个字，就没再多说话，他对我一向放心，也就没有在多交代什么，我看到了殿门，停住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音微微颤抖的说：“我知道，我会将我学的，可以用的，全部都用上，我会让皇上，一次便记住我。”

“嗯。”

被送进去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自己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切美好的幻想也都付之东流了。

金碧辉煌的房间，位高权重的身份，龙椅上的那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尽管我低着头，我也知道，他在看着我，贪婪的看着我，宇文直没有跟进来，我知道，他没有走，他就在殿外。

我身旁的宇文护看了我一眼，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我无比憎恨他的目光，这个八字眉的老狐狸，三角眼睛，一小撮胡子最是刺眼，无不显示着他的狠毒和狡诈，想要一手遮天的宇文护，害死了那么多人的他，颠覆了一个王朝的前半生。

宇文护开口对着龙椅上的人说：“皇上，这个女子，可是司空大人和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更是婀娜出彩啊。”

我微微的抬头看了一眼宇文邕，虽然表现的很病态的样子，可是身子却很强健，可以看得出来，平时一定少不了锻炼的，我看着他吞了一口口水，指着我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我抬起头，好不胆怯的盯着宇文邕的眼睛，吐出两个字：“浮生。”

至于从哪里来的，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随意还没来的及说，就被宇文护先抢先一步说：“是逃来的难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说完还看了我一眼，给我使了一个眼神，接到宇文护的目光后，我只能木讷的点点头，“恩，是。”

皇上看着我的眼神半眯起来，我似乎从这里面看到了什么一样，那么鲜明透彻的眼神，没有半点迷茫的样子，和他现在的样子很不搭，而光那个眼神，就让我心中有些畏惧了，果然是皇上，统一北方的人，那种干练和精明，就算是宇文直也不及把。

稀里糊涂下，我被册封成了侍妾，那一刻已成定局的时候，我的心脏突然间让我很难受，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而门外的那个人，似乎也跟着捏着汗一样。

夜晚来的很快，很寂静，我在一个小院子里面，这里没有我在司空府住的地方好，可是什么东西也都是一应俱全的，说到底一个侍妾而已，能有多好的待遇，而这宫里的侍妾大概也不止我一个人把，历史上的宇文邕，他只爱天下，没有什么没人，后宫的妃子也是屈指可数，但是，事实真的是那样么？

我安静的坐在小院里面，薄荷，是个好东西，为了让蚊虫不在靠近我，我用薄荷制成的荷包，虽然没多大用处，可是比不带还是要好许多的。

“夜里风量，虫子又多，为什么不回屋里去。”

听到明朗的声音，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夜中的人，像极了宇文直，可是他比宇文直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气场，让人敬畏。

我微微的俯身，“参见皇上。”

宇文邕没有理我，坐在离我不远的木头凳子上，看着天上的星辰问我：“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

“屋里憋闷的很，所以想出来坐坐。”

“哦，朕也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你这里了，你的眼睛让朕很吃惊，朕从未见过金色眼睛的人，你是第一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人的话，听起来是平淡如水，可是我却知道，里面的意思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和我聊天而已，我眉头依旧是舒展着，说：“我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而已，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

“那这么说，就是你承认自己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站到这里，还和朕说话呢？”

宇文邕的话似乎带着刀子一样。防不胜防的话，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否则接下来的话，会更加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