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六个络子,卖了一百零八文钱,她还同这货郎约好,每半个月来供一次货。
她又去别的货郎店铺那里,卖了些旁的东西。用卖东西换来的钱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又多买了些打络子的线,临走时也没忘给大伯提了壶酒,将背后的篓子装得满满的,高高兴兴地回陈家村。
回到陈家村,陈晓妮先去大伯家送了酒。大伯乐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的,大伯母瞥了她一眼,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却也不再板着脸了。只是临走时,她瞧见大伯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一回家,家中一个人都没有,晚饭也没有煮。陈晓妮疑惑地放下篓子,到屋子前后张望一圈,也没有人。
她正要回家再看看,却碰上了在河边洗衣服的马三娘,马三娘旁边坐着一个小孩儿,仔细一看竟然是她家栋哥儿。
“哟,妮儿回来了,快把你家栋哥儿领回家去吧!”三娘手上不停着,朝着栋哥儿的方向努努嘴,看着陈晓妮。
“栋哥儿怎么在您这儿?”陈晓妮虽然疑惑,却也伸手抱起了栋哥儿。栋哥儿见自己的姐姐来接自己,高兴得手舞足蹈,奶声奶气地叫着姐姐。
“还不是你那奶奶,瞒着你和你娘,骗你家囡姐儿说你在镇上遭了欺负,囡姐儿就跟着去了。你娘四下里找不到囡姐儿,问了知道的人几句,火急火燎地追上去了。”马三娘说完咂咂嘴,不屑地提高了个声调,“你家囡姐儿也是单纯,你奶奶在家坐着,哪会知道你在镇上出了事?不过就是前几日同镇上那大户人家说好,要送她去做丫鬟呢!”
这毒妇!想要作践她不成,现在又要作践陈晓囡!
囡囡性情单纯,那大户人家里勾心斗角,她若是做错了事情,那怕是要连命都丢了!
“三娘,还劳烦你再照顾会栋哥儿,我去找囡姐儿。”陈晓妮将栋哥儿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栋哥儿见姐姐来了又走,小嘴憋了憋,勉强没有哭出来。
那王氏素来是个狠的,她肯定不可能带着囡姐儿走路去,定的租了牛车的。可如今她要追她,坐牛车定然不行。陈晓妮咬咬牙,用了五十文钱,租了辆马车。
四条腿的跑起来就是比两条腿的快,没一会儿,陈晓妮就看见前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氏,她赶忙叫停了马车,将陈氏扶上了车。
陈氏上车一见是她,本就红了的眼眶更是涌出泪水来。
“我没想到,你奶奶她如此狠心,囡姐儿才十一岁啊……”陈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说。
“她素来是个狠的,娘又不是第一次见着。”陈晓妮的目光已经有些狠了,轻拍着陈氏的背,一个点子在脑子里暗暗谋划着。
她向来不是个软性子,王氏她既然如此欺压着他们家,便也休怪她不客气。
陈晓妮怎会不知王氏打的是什么好算盘。她爹爹死了,往后王氏所有的倚仗都在大伯父家。大伯父是个仁慈的,可大伯母不是。这俩婆媳凑在一起,恨不得将她们孤儿寡母身上的油水全部捞尽。如今在她这里吃了降头,只好将主意打到陈晓囡身上。也怪她不小心,竟然放了这么大一个空子给了王氏。
“牛车跑得没有马车快,我们定然可以赶上他们。”陈晓妮见陈氏哭得已经有些脱力,只好轻声安慰她。
马车跑了好一会儿,见前面有一牛车正火急火燎地往前赶着。车上隐隐传来哭声,仔细一听是囡姐儿的。
“车夫,快些,赶上那牛车!”陈晓妮当机立断吩咐车夫,车夫从他们的对话中也知道了些什么,赶忙赶过去,不一会儿就横在牛车前。牛车被挡了路,走不了了。
“姐姐,娘!”陈晓囡飞快地挣脱王氏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向她们跑来。陈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我的好奶奶,我当真是小瞧你了。”陈晓妮的声音突然变得阴狠,绕是王氏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有些害怕起来。她是见识过陈晓妮的心机的,若是被她整了,那滋味定然是不好受的。
“我这是为了你们家好!”王氏试图为自己辩解,“你们家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这女孩子能送出去一个是一个,你不肯去,我只能将囡姐儿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