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阿瑜,陷入沉思。
阿瑜的身子底子极好,不像是个经常生病的。若说他是因为经常看病而对这里眼熟,那是说不通的。且这宁记医馆是个大医馆,名属这镇子上最大的行商之家宁家。若说阿瑜对这里眼熟,那他会不会是……
她联想到阿瑜身上的那件华服,心中更加不安。
“娘子,我们进去看病吧!”阿瑜见她看着他的脸不说话,脸色也越来越差,没由来地慌了神。
“好。”陈晓妮安抚地握紧了他的手,推门带他进去。
不管阿瑜之前的身份是什么,他如今只是她的阿瑜,只要他不变,她就不会丢下他。
“脱了衣服,躺下。”李大夫见他们进来,问清楚伤口的位置,对阿瑜说道。
阿瑜皱皱眉,没动。
“把上衣脱了,躺下。”李大夫行医多年,见到脾气怪异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没生气,只是重复了一遍。
阿瑜看了陈晓妮一眼,还是没动。
“怎么了?”陈晓妮走到他跟前,替他理一理衣襟。
阿瑜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有些委屈,“阿瑜不想让别人看……只给娘子一个人看……”
陈晓妮的脸轰得一下,炸得通红。
她飞快地将阿瑜推开,害臊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李大夫的神情。
李大夫倒也不是个老学究,但却是第一次见这样有趣的一对夫妇。他轻咳了两声没说话,却叫陈晓妮的脸更红了。
陈晓妮红着一张脸抬起头,轻捶了捶阿瑜的胸膛,“你要是不配合李大夫好好地瞧病,仔细我不带你回去!”
一听这个,阿瑜原本只是有些委屈的模样彻底蔫了,他撅着嘴走到榻边,利索地脱了衣服,乖乖躺上榻,背面朝上趴着。
他满脸锅灰,背上除了那道狰狞的伤口,其余地方都白净得很。
李大夫只是走来瞧了一眼,轻轻一摸那伤口,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陈晓妮见他皱眉,心下一慌,她赶忙走到李大夫身边,说:“我平日里天天上药的,就是不见好。”
“当然不会好。”李大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高兴,“伤口上有毒。”
“有毒?”陈晓妮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分贝。
“是。”李大夫面色凝重,“他这伤口像是泡了水,毒性已经浸入到伤口内部,普通的伤药不能治好。”
“那还能救吗?”陈晓妮的眼睛有些泛酸,她原本只以为是伤太深好得慢,也没往坏处想。可如今却被告知是中毒,叫她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李大夫在伤口处反复按着,又从针板上抽出一根细长的针来,轻轻扎了下去。
“娘子,我疼。”阿瑜抬手抓住陈晓妮的衣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给他上药他都不喊疼,如今只是被李大夫轻轻扎了一下,就这般装可怜,可见他现在的精神还算是不错。
李大夫将针抽出来,拿起来瞅了瞅,放在鼻子下轻轻闻着,神色愈加不对劲。
这毒的味道,分明是他们宁家秘制的,专门用来对那些劫镖劫财的山匪。这毒,他也有参与配制,分明是触血即死。可这人伤得这样深,没道理还不死……除非他是宁家的人,先前服用过解药。
这毒虽然厉害,却也是有药可解。宁家的人为了防止打斗中误伤,家中的人事先都会服用解药。解药虽然可以制住毒素,却也需要被伤后再服一粒才可完全解除。
照他这种情况来看,应该是只服了一粒。可他既然是宁家的人,为何……不识得自己,还跟一个乡野村妇结了亲?
李大夫仔细看了眼伤口,心中疑惑更甚。他蓦地瞄到阿瑜腰间的一点红,瞳孔猛然缩了缩……
这是……
李大夫满脸震惊的看着阿瑜,手不由地颤抖起来。
他不是……他不是……死在山匪手里……尸骨无存了吗……
难道他还活着?
他方才说……他叫阿瑜……
对得上号了!他还活着!
李大夫的眸中闪出一丝光亮,连带着看陈晓妮的眼神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