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大风起,雪沫子吹的上下飞,项字德来探望,吕筱躺在被褥里睡着,脸色恢复许多。
聋老太太说道:“夜里醒来几次,咳了几声,早上吃过就睡了。”
项字德放下药就匆匆出了去,聋老太太叫住项字德:“孙儿,弄条鱼回来。”
项字德点头回应,推开屋门,一股子风夹带着雪灌进了脖子里,项字德抖了抖,身体的热度烘干了雪水,丝丝凉意却久而不退。
风刮的着实的大,走在外面的人都不能张嘴,只要张嘴,定是一口雪。这风一会是迎面而来,一会从耳后划过,走在外面不多时,眉毛和睫毛便会挂满雪霜,多出几道白色。
“呦,这不是老蔫吗,昨儿个好是威风啊。”一妇女对着从她身边走过的项字德说道。
“你看看,老实人,蔫豹子,火起来真是够吓人的。”妇女随在项字德后面跟了几步又说道。
“哎你这孩子,你怎么不说话。”妇女从后面又喊道:“小心娄盛报复你。”
妇女的喊声在项字德的身后被大风淹没。
午后,项字德提着两条鱼来到聋老太太家,此时的吕筱坐在炕上裹着被褥,和聋老太太玩起了挑绳,吕筱听见开门声,歪头见项字德,笑了笑。
聋老太太擦了擦项字德脸上的雪水,晃着鱼对吕筱说:“晚上炖鱼给你吃。”
三日后,风停,积雪又增半寸,被雪压折的树枝落在墙根下。
清早冰面上,项字德拽起渔网,不见有鱼,又把网顺着冰窟窿撒了下去,那守河人见冰面上有人影,便慌忙的跑了过来,又见项字德,说道:“我说你个老蔫,前儿个都捉了两条鱼了,今儿怎么又来了,这是公家河,你来网鱼大队知道吗?”
项字德摇了摇头。
午后,项字德又提着两条鱼来到聋老太太家,那聋老太太不在屋中,只留吕筱坐在炕上发呆,那日吕筱的衣服被剪刀绞烂了,吕筱便穿起了聋老太太的衣服,穿着的衣物虽无色又显陈旧,却也压不住吕筱的美艳。
吕筱歪头笑着,问道项字德:“为什么会来帮我?”
项字德摇了摇头,放下两条鱼便回了家去。
不多时,聋老太太回到家中,见鱼问道:“孙儿来过了?”
吕筱点了点头,拉过聋老太太问道:“太太,那孬货怎么还不会说话了?”
聋老太太嘿嘿的笑道:“怎么不会说了话,他又不是个哑巴。”
聋老太太拍着吕筱的手说道:“离婚的事我去跟娄家说过了,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五日后,太阳出,阳光撒雪上,恍的人睁不开眼,早晨的阳光虽足,屋外却依然冷冽刺骨。
山中一排人的脚印,脚印的终止处蹲着个人,蹲在此处的项字德定若铜钟,好似等待进攻时机的猎兽。远处七八米,一只野鸡落在了墓碑上,正在四处张望,这只野鸡绿颈赤尾,青色冠头,身体圆饱,低声的咕咕咕叫个不停,似有落下的打算。
山里处处听得到野鸡的咕咕叫声,寻到它的身影却着实的不易。大雪盖住了一切,野鸡难以找得吃食,只有用爪子刨开地上的积雪,寻觅那些被盖住的树果。本就笨重的野鸡,难以在深雪中飞起,此时刚下过雪,是抓野鸡的最好时候。
灵活的野鸡头左右摆动,时刻警觉,那咕咕声从喉咙一直传出,观测些许时候,野鸡向下伸起头去,扑腾了两下翅膀,飞落了下来,刚落在雪地上的绿颈野鸡直直的挺着身子,随时准备起飞,可见这野鸡的警觉性。
项字德深蹲下去,尽量控制着呼出的哈气,只待它低下头,野鸡扭头看向项字德,似有察觉,项字德屏息以待,野鸡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积雪,那头却始终盯着项字德,咕咕咕,野鸡深蹲,打开羽翼,抬头要飞。项字德脚下踏雪,一步窜出。野鸡扑腾翅膀,飞起一米,落在树桩上。项字德人撞向树飞扑过去,野鸡慌乱着扑腾飞出两米,落至令一颗树上,项字德心有不甘追了过去,在地上的人追出两米,野鸡在树上便飞去两米,野鸡越飞越高,直飞向树尖,咕咕两声,越身展翅飞向远处。
一声嘹亮鹰鸣划空而来,收起羽翼的白毛鹰飞箭似的砸向野鸡,雄壮有力的勾爪压在野鸡的背上,野鸡扑腾着翅膀带着白毛鹰在空中打着转,一上一下终落了下来。
项字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阳光顺着树枝间的缝隙照了下来,光落在雪上,恍的项字德不得不眯起眼,待光感稍稍适应过来,项字德只觉得身旁站了个人。
项字德侧头瞧看,只见她站在那里,光线应在她的身后,她的轮廓裹着一圈金色的光影,那不受困束的几缕发丝倾舞光中,她清甜笑着:“嘿。”
“好了?”项字德问道。
“好了。”吕筱点头回答道。
几声呼呼展翅的声音,抬头看去不远处,白毛鹰抓着野鸡远飞而去。
“哈,被这鹰抢了便宜。”吕筱说道。
“你怎么来山上了?”项字德问道。
“怎么不能来,闲来无事就出来走走。”吕筱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
“走吧,回家吧,冷。”项字德说道。
两个人翻上山岭奔着山下而去,站在山岭上,项字德忽的蹲下身来,跟在后面的吕筱爬了上来,问道:“怎么?有野鸡?”
吕筱探出头望向山岭下方,却被项字德按住头压了下去,项字德直盯着山岭下方的山沟处,那里有一处狭窄的山沟路,那路是被上坟的人长年踩出来的,此时那条路上齐整的站着三十好几的人,一个跟着一个一条线似的站着,统一的灰白衣服,戴着高高的帽子,行动整齐,走的异常缓慢。
不明情况的吕筱拽了拽项字德衣角:“怎么了。”
项字德按着吕筱的头轻声道:“别出声。”
项字德探出半头,细看了下去。有一人站在最前面,好似在号令着其它人,此人穿着不同他人,戴着更高的黑色帽子,黑底绿纹的衣服异常宽大,裤子直拖到地,他每点一下头,便迈开一条腿,身后的人才随着抬起腿。吕筱又拽了拽项字德的衣角,项字德拍了两下吕筱的头顶,算是回应。
不知怎么,那里所有的人定了下来,瞬间静止,停顿整齐,双手直直的垂下,抬起的腿悬在半空,此时那里如一片画纸,没有一丝的活气像,这三十几个人的举止哪里像人来,本就感到异常的项字德察觉不对,低头看向吕筱,吕筱歪头疑惑的看着项字德。
不知该怎么说的项字德又抬起头望了下去,只是低个头的时间,再次望下去,那一线三十几人却没了踪影,项字德邹眉不解,难道是被雪恍的花了眼,闭上眼睛缓了缓。
待项字德睁开眼时,吓得耳后筋骨作响,只见那戴着黑帽子的它趴了自己的对面,脸贴脸的看向自己,贴的非常近,近到睫毛前,如此近的距离完全看不到它的脸,但这脸感觉似曾…。
项字德不容想的时间,反手抽出青犊,横着就劈了过去,忽的一下,这黑帽子的它在项字德眼前消失了,说消失不如形容它是遁着没了踪影。
项字德的余光处,左侧,五米,它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