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被拉起来折腾许久,换上了玉衣,凤冠加顶,看着铜镜中的光鲜亮丽的自己,我轻手抚上眉心,眉心的一朵红莲花瓣随着指尖的滑动而摆动,好似活的一般,可到底这眉间小小的,片片花瓣红的似火焰的红莲花胎记是什么时候绽放的呢?
为什么好像对此之前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且自前几日一觉醒来,总有一种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可忘记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丝毫想不起来?
追问几个哥哥及父亲母亲,他们也只是说我贪玩,溜出花始,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林里遇到了法力高强的妖怪,受了点伤,被救回来后沉睡了几日。
但对于额间的红莲是什么时候绽放的,大家也只是知道是在昏迷时开放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却是不知道了。
据父亲说,我出生之日,奉养于净池台莲池之中几十万年不曾开放的护族红莲骤然绽放,幽然香气于谷中百日不散,谷内之花随之尽数开放,甚为艳丽。
自此几万年,族中红莲便不曾开败过,且我身上自带奇香,眉间天生便得一朵含苞的红莲胎记,父亲说这是吉祥之兆,只不过那时几万年了它尚是一个含苞的花骨朵,未有开放的迹象,可如今只是受了点伤,睡了几日,醒来却已经飞升上神,额间的红莲也骤然绽放了。
难道飞升上神便是如此简单,只消受点伤,睡上几日便可以了么!
我忍不住想。
嘶——
轻微的刺痛唤醒了出神的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想的太过入神,导致尖锐的指甲划过白皙的手腕,留下了一道刮伤红痕,正往外渗着血。
我皱眉轻叹,大好的日子,见了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连忙使了从款冬上神那儿偷艺学来的治愈术,伤口瞬间愈合如初。
正当放下衣袖,却不经意拉高了衣袖,一个清晰的齿痕露了出来——
此时殿外传来催促声,我放下衣袖,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在众多侍婢的簇拥下来到奉天台,奉天台是花始历来继承人继承帝位的仙台,依照花始的规矩,要继承帝位须得经过奉天台的见证,滴血于圣莲花心,得到族中圣物的认可方可继承帝位,如若得不到圣物的承认与认可,那便失去了继位的资格。
奉天台下,仙音袅袅,仙家云集,我轻然踱步到台上,众仙起身恭敬作揖,“恭贺殿下继任花始女君。”
立于高台之上,俯视台下的数万民众及祝贺的仙人,我悠然开口,一派威仪之气显露,“今日本殿继任女君,感谢诸位仙家千里迢迢赶来祝贺,亦愿我花始与天界永世交好。”
我站在仙台之上,俯视花始众生,自今日起,我便是花始的一介女君,统领一国的重任将负在我的身上,我再不是无拘无束的小丫头了。
自打出生起,父亲便将我定为下任花始女君,只待飞升上神便可即位。哥哥们竟也全无异议。此番把大任交出去了,想必心里都美开花了吧!
我气呼呼的想着,上天呐真是不公平,像天界,龙宫,冥界,地府皆是年长者肩负壮大一族之大任,可我花始却是相反。这皆是因为我上面的一排八个哥哥都各有封地,且都是一个比一个能推卸责任,一个比一个懒,所以有时候我甚至想,为什么我要排行第九,如果是第十,如果我上面再有一个阿哥或阿姐,那该多好!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现实是我是老九,而且还是最小的老幺!!!
我那深明大义,极具智慧的老爹大概就是因为几个阿哥太不靠谱,所以在我刚出生的那天便激动的大手一挥,是以这光大花始一族的重任巨石便沉重重,结结实实地压在脆弱的我身上,一压便是三万年,未来还不知要压多少年,越想便越觉得前方一片灰暗。
我这方“出神入化”,下方议论纷纷,便见蔚蓝的天空中一片祥云飘下。
一白面少年落在台下,正是天界的布谷小仙。
布谷手捧着一个古木锦盒,端立于奉天台下的正中央,抱拳作礼:“重华太子座下布谷小仙,奉太子殿下之命,恭贺帝姬继位之喜。”
台下一片哗然。
重华殿那位太子殿下可是几万年都不曾出现于人前了,今日竟特派了座下小仙前来送礼祝贺,这是怎么回事?
众仙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奸情气息,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便是我也是十分诧异,我与天界重华殿的那位太子殿下向来素不相识,怎的今日竟派人来祝贺我继位之喜?
布谷那时已将手中的锦盒递了上来,并说道:“太子殿下嘱咐说让帝姬您亲自打开锦盒。”
闻言,我越发疑惑了,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白玉簪,簪呈小巧的莲花状,花瓣足有千瓣之多,片片玲珑剔透,做工精巧,这是一只极为美丽精致的莲花簪。
伸手触摸,触手生温,润滑如凝脂。
我怔怔地看着莲花簪,似乎有种熟悉之感。
但重华太子送支莲花簪与我,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委实想不通,父亲母亲连着几个哥哥在台下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台下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回过神,我看着布谷,说:“太子殿下可有托你带什么话?”
布谷说:“太子殿下说,帝姬您若是认识此物便认识,不认识便不认识……”
此话一出,我只觉得脑海晕乎乎的,被绕晕了,连忙打断他:“不知太子此话何解?”
布谷羞然,有点尴尬地说道:“太子殿下说帝姬若是不认识此物就不认识,就便收下算是当作纪念之物吧!”
布谷送上贺礼,彼时便驾着祥云离去。
我深觉那位君陌殿下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不然怎么会净说些神神叨叨,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早就听说那位天族储君脾气古怪,本来我还不信,可是经过此番,却是无比坚信了,那位不止是脾气古怪,就连说话也是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般可不是用古怪一词便能形容的了的,这天界有此储君真是让人担忧。
此后,我继承了女君,我的父亲却是携着母亲继续逍遥自在,周游三界,花始大大小小的杂事攒成了小山,我又懒得处理,整日便愈加闲散,气得六哥是恨铁不成钢,指着我的脑袋直骂,“再懒下去,你就真成猪啦。”
我很想说,成猪倒是好的,除了吃喝就是睡,便不像我整日有那么多事要处理。
我还是憋着没说出口,否则非得把六哥气吐血了。
后来,六哥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整日监督我处理事务,让我着实不胜其烦,找个理由,坑了六哥一把,把那堆积成山的奏折一股脑全部推给了六哥,吓得六哥连夜骑着麒麟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听说六哥为了躲我,却是连他的洞府都不敢待了,也真是下了狠心了。
三界谁人不知花始花穹气焰嚣张,却是唯独怕唯一的妹妹怕的紧,这档子,六哥躲起来了,便是叫我也找不着。
就像六哥说的,惹不起你,还躲得起!
这一躲,就不知躲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说到六哥只徒长我两万岁,我出生的时候,六哥还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整日只知闯祸,气得母亲拎着藤条追着他打。
六哥的性子便就像他的名字花穹一样,穹苍北斗,天地任我遨游,乾坤任我颠覆,除了自己家人之外他亦是任何人都不放眼里。
六哥偏又是个异于常人的主。天就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数万年前六哥不仅大闹过天界,引起三界动荡,更是掀起四海波澜,差点造成人间生灵涂炭,酿成大祸,后来被母亲逮了回去,罚了面壁思过一万年。
数数六哥几万年来的“光荣”事迹真是使得花始一家人面上无光,这不光天界人间两界被六哥搅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就连阴界阎罗王的宝殿也没侥幸逃过一劫,这地府阎罗殿被他拜访过不下数十次,如今阎罗殿的鬼差见着六哥生是躲得远远的,那模样真是比见着厉鬼溜得还快。
六哥不仅在地府有名,在三界大名更是如雷贯耳,有仙曾说,花始花穹身旁三尺神鬼不见。更是被三界公认为煞神。天帝对六哥的行为是早有耳闻,但也对六哥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这煞神名号于三界也实在太响亮,却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可六哥却是十分中意,我那时甚以为六哥绝对是个怪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不讨喜的名号?
可六哥却以此名号为乐,平日总是四处游荡,祸害祸害他人,我对自己六哥此番霸道行为嗤之以鼻,深不以为然,却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