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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血灵 第十七章

尘心静湖,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其实,尘心静湖只不是一个占地不大的小水潭。这里很清静,宁静的流水,轻拂的微风,的确可以说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但周围的村民却并不喜欢来这个地方,甚至那些顽皮的孩子也对这地方敬而远之。因为,大家都认为这里是一个不洁的地方,经常有人说他们在这附近看到过亡灵,而湖旁那几十座坟茔更是为这些说法平添了无限的诡异。

据那些阅历丰富的老人们讲。三十年前,这里是一个平静的小村子,村里居住着同为一族的几十户人家,村民们待人平和,与周围的农户关系也很不错。可就在三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无情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村子。当周围的人到这里想要帮忙的时候,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人们都认为是村里失火了,村民们可能正在救火,但他们发现村里空无一人,甚至不见一具尸体。好像所有的人都蒸发了一般。虽然人们都为这小村子的怪事感到诧异,也很担心那些平常还有些来往的村民,可一切总会过去的。没过几年,他们也已经渐渐淡忘了,毕竟没有一人的尸体,村民们可能早就离开了,但为什么村子被烧成废墟,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就在几年后的一个夜晚,一声巨响打破了周围农户们的美梦,也再度将周围人的视线引到这个被遗忘的地方。他们又到达小村废墟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竟像惊呆了。一个已经直径近三十米的大坑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里。周围的废墟也完全被轰塌了,好像这里再一次遭到了什么灭顶之灾。可是,仍旧没有任何人,甚至尸体。至此,人们之间有了许多猜测。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小村子里的人们惹怒了天神,天神降下惩罚,惩罚了所有的村民,可过了几年,天神仍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于是再次降下神力,决定将他们所居住的地方都毁灭。人们回家了,他们不知道那些村民去了哪里,不知道如何或是不是该帮助他们,村民们只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离这个地方远一点的好。

可事情却没有向他们想象的那样轻易就结束。几天后,当偶尔有村民经过这里时才发现,原本的大坑已经被周围山岭上留下的溪水填满,而就在距离水潭几十米远的地方竟安静地矗立着一座座新坟,墓碑上刻着原来那些村民的名字。这时,村民们才真的知道所有的村民都死了。可是到底为什么村民们的尸体现在才被安葬,又是被谁安葬,这始终是一个谜,缠络在所有人的心头。在那之后,经常有人在晚上看到水潭旁有一个人影,当他们走进的时候,那个人影又会神奇地消失,许多人便认为那是死者的亡灵,周围的人都不在接近那。渐渐地,这湖不知被谁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尘心静湖。

今晚,尘心静湖依旧似往日一般平静。银白的有些惨淡的月光照在湖面上,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宁静。平静的湖面上不时泛起阵阵涟漪,水面上月亮的倒影也在晃动。湖旁的坟茔默默地矗立在那,好像在向人诉说着一段段往事。尘心静湖,依旧如往日那般。

可今天,尘心静湖也引来了客人。湖旁多了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小的那个孩子,看着微光照耀的湖面,沉浸其中。他身后的老人,带着无尽的沧桑感,缓缓问那孩子道:“阳儿,在这地方美吗?”

男孩看看微漾的湖面,看看旁边矗立的坟茔,眼中却没有露出一丝恐惧或不安,平静的答道:“很安静的一个地方……很美。”

老人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但讲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炎魁叔叔的妻女可能也已经遇害了,也就是说,她们也回不来了。”

男孩听完,脸上浮现苍白的神色,双手紧握,一言不发。

老人凝视着泛着银光的湖面,接着说道:“现在,我来讲那个故事。从前啊,有一个男孩。他是个乐天派,整天无忧无虑,今天可以上树偷鸟蛋,第二天就偷偷跑去游泳,总之他是一个活泼爱玩的孩子。每天,他都活得很快乐。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和他玩,大人们也喜欢这孩子,尽管他……有时候很淘气,总作弄人,但是,谁没有幼稚的时候啊。有一天,他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可当他踏进村子的一刹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迎接他的不再是亲人期盼的眼光和那香喷喷的饭菜,有的,只是一具具尸体。他的亲人、邻居、玩伴,一个个,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一人幸免。他那时七八岁了,他早就知道人会死,可他想不到他的亲人、朋友就这样离他而去,几个时辰前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他看到了那个凶手,浑身血污,立在他的身前。”老人说到这,身体微微颤着,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竭力止住自己的激动,接着说道:“那人……竟……是他……一直敬佩的叔叔。那一刻,男孩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叔叔要杀那么多亲人,为什么他一直敬仰的叔叔会变得那么可怕,那么的不可理喻。他不明白!那个一直和蔼可亲,被大家所推崇的叔叔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毒手。为什么?难道他叔叔习武,就是为了杀死自己的……亲人……”老人说到这,眼中也滑落下晶莹的泪。

男孩看着平静的湖面,心却不再平静,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对老人了解的太少、太少。他看着那些坟茔,眼中不知多了些什么,同情还是追忆……他仿佛也看到什么……

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努力恢复着自己的语调,接着说道:“自那一刻起,男孩变了。他发誓要杀了眼前之人,不论他有什么原因,是他让自己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是他让自己失去一切,是他让自己失去活着的意义!他想报仇,仇恨的种子就是在那一刻,在他心中发了芽。可是,他打不过眼前的人。那是一个被周围的武者称为天才的家伙,二十五岁的光明骑士,叔叔要杀自己易如反掌。但他没有动手,他只是说,如果你想要报仇,就变得更强吧,我等着你,等着你来杀我。男孩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爬过一座座山,游过一条条河,他要变强!他要报仇!大概八年的时间,或许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男孩真的成功了。他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为他的坚定而折服。他办到了,他完全的超越了自己的叔叔,但他的冷漠也伤害了许多人,许多许多人,或许他的一生注定是孤独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报仇,那是他活着的原因。终于,他们就在原先村子的遗址处决斗。那是一个安静而又不安静的夜晚,像今天一样。战斗的激烈超乎想象,以前的遗址几乎被完全的毁灭,一同被毁灭的还有回忆。最终,男孩赢了,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不管什么武者的尊严,他也毫不理会对方的伤势,他把他那个作恶的叔叔杀了。那一天,世上多了一个尘心静湖,多了一座座坟茔,多了许多的怀念,也多了一个孤寂的灵魂。直到他看到他的叔叔死在眼前,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孤儿,唯一的亲人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他忘不了叔叔死前那满足的解脱的微笑。那一天,他知道了很多很多事,他也第一次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想起了叔叔死前含笑的脸,想起了叔叔的那些话,想了许多许多。虽然,他变得很强,他得到了许多许多,名气、尊敬,但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他宁愿失去现在的所有,只愿再见亲人一面,只要一面就够了。有一天,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再继续迷茫,他又找到了自我。当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了,他想再弥补,可已经没有机会了。人生,对他来说已经是太多的遗憾了,无法弥补的遗憾。阳儿,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男孩慢慢地答道:“是……是师父。”

老人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老人抱着那男孩从原地消失。

小村废墟。

残破的废墟依旧立在那,让人不禁想到这里以前的样子。一块块崭新的墓碑置在一旁的空地上,墓碑下就是在小村里的一具具尸体。因为许多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况且别没有人知道村里都有谁,墓碑上没有刻一个字。或许,这也算是对那些死者的怀念吧,但有时这也是对那些生者的折磨。

老人已经带着男孩到了墓地前。男孩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人开口道:“阳儿,这里埋得是你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你的记忆,你的过去。我知道你答应过炎魁他要坚强,不会哭泣。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们走了,成为一具具尸体,会腐朽,会消失。我们人就是这样,死亡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宿命。他们离开了。但……你……你林阳还活着,他们也还活着,活在你心里。我明白那种感觉,有时,活着反而更痛苦。人,可以说就是为了感受痛苦才活着。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过什么,这就是命。你记住,他们仍在看着你,在那一面看着你,他们不希望你因此就封闭自己的心,那你将会和我一样失去许多的东西。他们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去感受生命的美好,去面对未来。你父母会这样想,炎魁会这样想,下面埋葬着的每一个人都会这样想。不要让他们失望。我为你讲那个故事,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总要从失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不要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现在,我要你哭出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阴郁。就在今晚,也只有今晚,哭吧,孩子,或许这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次哭泣。从明天起,你就要坚强的活着,不论未来如何,我要的是原来的林阳,那个傻傻而又善良的孩子。哭吧,为了你的过去,为你离去的亲人,也为你自己。”说完,老人已经一闪身,到了百米远的树林里。

他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渐渐地变成哀嚎,撕心裂肺般的声音。老人背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他抬起头,望着薄薄的黑云掩盖住月光,他看着那闪烁的星星,就像是小的时候一样。许许多多的星汇在一起,那个代表爸爸,那个代表妈妈,那个带着邻居家的小虎,那个代表……一颗颗星,就是他的亲人,在夜空中指导他的方向。老人望向另一端,那有一颗孤寂的星,那是他又爱又恨的叔叔。

他的心里依旧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愿意失去现在的一切,只愿再看我亲人一眼,只要一眼。

夜就像人的心,深沉的很。

我们人就像一颗颗星星,有绽放光彩的时候,也有失去光辉的那刻。当我们周围有一颗重要的星黯淡的时候,要记得他们不曾离去,他们只是不得不到一个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他们的爱,化作了星光,永远在你心底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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