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手上没纸心里发慌，不耻下问：“婆婆，您说的厕筹是？”
老婆婆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你这小娘子，和我说笑呢，厕筹还能是什么？你放心，来看医的病人很多路途遥远，我特意准备的干净的竹片，不脏。”
‘竹片’？
轰的一声，柳依依脑袋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突然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情景。
古代是没有卫生纸的，用的是竹片擦屁屁！
柳依依五官纠结起来，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决定要珍惜生命，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人生灰暗。
“你可是不舒服？”老婆婆看她表情难受，傻站着不动，关心的问。
“没，没事，”柳依依勉强扯了扯嘴角，肚子里翻江倒海再也受不了，冲到老婆婆指过的茅厕。
关上茅厕门，她转身，脚有点打颤。
眼前的茅厕让她从心底感觉危险，地上挖了一个大坑，两根粗木板平行架在上面，棍子表面还留有脚印。
她一看就明白这个茅厕怎么用，两条木板，一左一右各一只脚跨蹲着就行。
只是，要是一个不小心踩歪，就会掉到茅坑了！
她脸色发青，肚子疼的仿佛肠子在打结。她重重咬牙，狠下心，撩起衣摆，踩上木板。
肚子缓和后，她开始琢磨怎么解决后面的问题，视线一扫，就见右手边放着一个竹条编制的小篓子，里面放着一个二十厘米左右、五厘米宽的竹条。
厕筹！
她目光复杂的打量着那个竹条，在脑中反复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姿势解决问题。
最后她视线落在裤腿上，犹豫了一会儿，将里裤撕了。
整理完裙摆，确保看不出来裤子发生了任何变化后，她走出茅厕，请老婆婆借了水，好好的洗了手，道谢离开。
她心情沉重的提着药出门，啾啾全然不知道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开心的落到她的肩膀上。
她牵着牛绳，往返程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寻了个面善的路人，问了卖纸的地方在哪。
“墨香书斋。”柳依依看着面前的四个大字，鼻尖隐隐地闻到了墨香。
这……这里买草纸，那些读书人会不会以为她在侮辱他们？
柳依依叹口气，将大黄牵到一侧，走了进去，顿时，好几道目光刷的集中到她的身上。
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脚，以为是她的破裤子被人看到了，见裙摆将她的脚遮得严严实实的，第二反应就是抬起右手闻了闻。
很清爽，没有味道。
她一脸无语的将视线扫了一圈，那些人刷的避开她的视线。
“这位娘子，你是否走错了地方？还是你来找人？”书斋的一名小工迎了上来，面带诧异。
“不是，”柳依依摇头，“我想买纸。”
“女子买什么纸？”小工微怔，还没有再次开口，右手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便语带嫌弃地道。
柳依依柳眉一挑，这世上还真是哪里都有没事找事的人啊！
她大步迈进去，走到那书生前方两步停下，质问：“女子怎么就不能买纸？”
“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买纸有何用？”书生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这样大胆，当众质问他，心里更加鄙夷。
用处可大了！
柳依依暗道，注意到不少视线看着他们，她可没有傻到直接说是想擦屁屁，要是真说了，估计立马会成众矢之的。
“你又如何知晓我不识字？”柳依依冷哼，“即便我不识字，我家里人难道就不能有人识字？”
她目光锐利：“你没有好妻子好姐姐好妹妹给你买纸，就以为所有人都没有了？以己度人就是你的学问？”
书生脸色发红，他认识的女子多是轻言细语，纵然村中野妇在书生面前也是崇敬仰望，还从来没有人这般口舌犀利对他说话。
柳依依暗叹书生面薄，见他不过十七八岁，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倏而一笑，摆摆手：“和你计较什么呢，你继续看书，我去买纸。”
她的笑和一般女子的笑容十分不一样，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一半雪白的牙齿，十分爽朗迷人。
仿佛一株茉莉，一瞬间从含苞待放到绽放开来。
书生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刚刚那副犀利的模样，他还以为她要与他较个究竟，哪知一笑就放开了。
“子书，”一位同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瞧着那女子不像是普通人家，说话像是有学问的，你不要较真了。”
“是我的不对。”子书垂眸，惭愧的道。
在他认知里，女子都是不同学问的，而笔墨纸砚又是顶顶珍贵不可亵渎的，方才说出口，原也没有恶意，只是不希望女子因为好奇买了纸浪费。
听了柳依依的话，他便意识到，虽然书斋几乎不见女子，但是帮家人买东西，也未必不可能。
柳依依没有再去想别的，直接问小工：“你们这里有哪些纸？”
“小娘子可能不知道，我们墨香书斋各处都有分店，虽说宁安镇比较偏僻，我们店里的纸却也是整齐的。”小工面露得意。
“那可否都拿给我看看，我不太确定买哪一种。”
小工利落的摆出五张纸，颜色由黄到白，纸张的厚度也渐渐变薄。
“这是上好的宣纸，价格可不便宜。”小工瞅了一眼她的穿着，指着最右边的纸提醒。
柳依依理解的点头，她对那种碰两下就破的纸没兴趣。
她伸手摸了摸，这些纸连以前最便宜的作业本也比不上，不过也没得挑。
“这种最便宜对吗？”她指着左手边，土黄又有些厚的纸。
“对。”小工不无意外她的选择。
“怎么卖？”
“一文一张。”
柳依依在心里算了算，差不多一元一张，比前世的作业本贵多了。
她打开钱袋，拿出一块较小的碎银：“这个能买多少？”
“您这是一两碎银，自然是一千张。”
柳依依默默记住一两银子的模样，在心里算了一下，就算每天一次，一次三张，一个月就是九十张。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
想着这钱的主人，她也不能一个人享福，再次摸了摸那纸，有些硬，也不知道用力揉了之后能不能用的习惯。
“我买五百张。”她道。
小二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村妇，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