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林锦过去挽住薛崇的手,“我娘找你呢,快跟我过去。”
拉着薛崇走了两步,想起来回过头,“沈姑娘,我和表哥先走了。”
沈靖婉若有所思看着假山,加上上一次在法华寺后院的小亭,拢共两次和宋宣纠缠,竟都被他撞见了。
“你去哪里了?来了就没见你。”回到后院前面,白晴迎了上来,拉着她站到水榭廊下,让她看对面,“看到那位和我哥哥站在一起的青衫公子没,他就是苏家三公子苏少泽。”
沈靖婉看向对面,苏少泽长身玉立,气度翩翩,和白彦站在一方石桌旁轻声交谈,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
“我记得你哥哥好像不太喜欢这些读书人。”沈靖婉偏偏头,小声道。
“我哥是不喜欢和这些人说话,他嫌太弯弯绕绕,不直接。看起来这个苏三公子,倒是没这个毛病。”正说着,白彦转头看到了她们,白晴朝他招了招手。
苏少泽也看到了她们,朝她们微微一笑,作了个揖。
廊下聚了许多女眷,三三两两看着水榭对面窃窃私语,突然见苏三公子朝这边作揖,私语之声骤然大了起来,身旁甚至传来惊呼。
“看来今日冲苏三公子来的人不少。”白晴凑近沈靖婉耳边,“听说这苏三公子眼光极高,好多家姑娘都被拒了,不过要是你的话,他定不会拒绝。你若觉得还不错,我让我娘去他家提。”
沈靖婉叹气,“我才刚退婚,不用这般急切。”
“过来坐。”沈靖婉拉着白晴在廊上坐下,问道:“你哥哥在漠北立了功,回来已经好些日子了,知不知道哪一天去宫里获封赏?”
白晴摇头,“不太清楚,皇上旨意还没下来。不过我哥说听四皇子的意思,应该快了,就在最近几日吧。”
那这几日她要好好看着她爹才行,一定要查出到底发生了何事。沈靖婉心弦紧绷,暗暗想到。
从老太君寿宴回来后,沈靖婉便注意起了她爹沈旬的动向,每日里门也不出,只派小厮跟着她爹,回来就向她禀告沈旬每日里去过哪里,都见过哪些人。
“大小姐,老爷每日从宫里出来不是直接回家,就是和几个好友一起去鼎香楼,没见过什么旁的人,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这几日一直跟着她爹的是青竹的哥哥青峰,从小便在沈家做事,人老实牢靠,嘴又严,让他不要告诉别人,除了沈靖婉屋里几个丫鬟,便真的没人知道。
“下去吧,明日你歇着,不用去了。”沈靖婉微垂双睫,纤长食指在黄梨木椅上细细摩挲,昨日圣旨已经下来,论功行赏就在三日后,若她记得没错,这最后三日一定会有动静。
她不能靠旁人,必须得靠自己了,这三日决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小姐,老爷出来了。”鼎香楼对面的天香阁,碧巧守在二楼雅间的窗前,见沈旬和几位友人从对面楼里出来,急忙朝她家小姐喊道。
沈靖婉倚在窗前往下看,她爹和友人告完别,朝跟在身边的万福吩咐几句,便上了马车。
两人急忙下了楼跟上,为了不被她爹发现,沈靖婉只带了碧巧一个丫鬟,连马车都是在外面雇的。
让车夫不远不近跟着她爹,沈靖婉掀开车帘看窗外的景象,这分明是回家的路。
前面再拐过一个弯就要到她们家那条巷子,沈靖婉蹙紧眉心,还有两日就要论功行赏了,今日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旬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快停下。”碧巧急忙让车夫停下,在车帘后焦急张望,“小姐,老爷的马车似乎撞到了人。”
沈靖婉急忙从窗口望过去,她爹马车前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抱着腿哀哀直叫,一个似乎吓坏了,伏在那人身边不知所措。她爹从马车上下来,面色严肃,命万福把地上那人移上马车,换了个方向朝医馆而去。
“小姐,怎么办?”碧巧紧张地抓住她家小姐的手,惊慌失措。
“跟上去。”沈靖婉心如擂鼓,她努力压抑住想要狂跳而出的心脏,镇定地吩咐车夫。
沈旬把人送到了平京城最大的济世医馆,沈靖婉略在外停了停,让碧巧付了银子让马车离开,然后才进了医馆。
进去的时候,医馆的大夫已经给撞伤那人包扎好伤口,另外一人站在沈旬身边垂着手说什么,沈靖婉不动声色打量两人,走过去叫道:“爹。”
沈旬回过头,严肃的面色柔和下来,“婉儿,你怎到医馆来了?”
“我们在街上逛着,碧巧的手指不小心受了伤,刚好经过,就进来看看。快去找大夫包扎一下。”沈靖婉推了推碧巧,仔细打量沈旬身边那人,个子不太高,面容普通,面色黝黑,“爹,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上遇到些事,回去再告诉你。”沈旬转身看向那两人,面露歉意,“今日是我的错,我已经让人在旁边客栈要了两个房间,两位请住到那里,养伤的费用和住宿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
面色黝黑的男子目不转睛呆呆盯着沈靖婉看,听见沈旬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沈旬皱紧眉,面色不愉,“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望两位。”
走到门口,沈旬见医馆外只有自己的马车,看着沈靖婉问道:“你的马车呢?”
沈靖婉拉着她爹的胳膊摇了摇,“女儿今日没乘马车出门。”
“胡闹,出门怎能不乘马车。”沈旬面色一沉,见找大夫要了块纱布胡乱裹住手指的碧巧从医馆出来,斥道:“碧巧,若以后再敢让小姐不乘马车就出门,当心扣你们月钱。”
“知道了,老爷。”碧巧低头吐吐舌头,赶紧道。
万福赶车过来,几人上了马车。沈靖婉问道:“爹,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回家路上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爹把他们送医馆来了,还好伤的不太重,大夫说养几天就好了。”沈旬揉揉额角,舒了口气。
“那他们是什么人?”沈靖婉回忆那两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一人深黑,一人青灰,身上衫子都洗的有些发白,受伤的那个身量瘦长些,面庞也要消瘦一些,两人长得有些像,大概是兄弟。看起来不像是平京城内的人,像是从外地来的。
“他们刚从边城来的,到平京城投奔亲戚。”沈旬叮嘱道:“这件事回去别告诉你娘,不要让她担心。”
“知道了,爹。”边城,难道是从漠北来的?沈靖婉心一紧。
“爹,我进去的时候见他在跟您说话,他跟您说了什么?”沈靖婉压下心中思绪,小心翼翼问道。
“没什么。”沈旬眼中思虑一闪而过,低头关心女儿,“这些日子宋宣有没有找过你?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丫鬟,离宋宣和宋家的人尽量远一些。”
“爹,我知道了。”沈靖婉敷衍点头,低头思量,她爹这样的反应,看来这两人真的和四皇子有关。
第二日一早,沈旬刚出门不久,沈靖婉便领着碧巧上了马车尾随而去。
沈旬径直去了昨天安置那两人的客栈,进去后好半天没有出来,沈靖婉和碧巧在客栈斜对面的茶楼里,要了壶茶等了好一会儿。
碧巧提着茶壶给她家小姐的茶杯倒满,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忍不住道:“小姐,我们一直跟着老爷,该不会是老爷他……他在外面有……”
这几日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查老爷行踪,还不让夫人和二小姐还有三少爷知道。她们学士府一向和睦,老爷有什么是不能让夫人她们知道的?昨晚她和翠容还有青竹几个私下里聊了会儿,想起之前翰林院的吴大人背着夫人在外面养了房小妾的事情,不由得怀疑,小姐该不会是发现老爷在外面有人了吧?
“你在沈家这么多年不知道老爷是什么样的人?瞎想什么。”听出碧巧欲言又止的话里的意思,沈靖婉啼笑皆非,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那……”碧巧皱眉,困惑不解。
“嘘……”沈靖婉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目不转睛看着斜对面的客栈,“我怀疑昨天的那两个人会对我爹不利。”
碧巧瞪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沈靖婉沉思片刻,吩咐碧巧,“等会儿我爹出来后,你跟着他,看他离开这里后会去见什么人。”
“那小姐呢?”听着小姐要和她分开,碧巧急了,赶紧问道。
“我在这里盯着这两个人。”正说着,沈旬从客栈出来,上了马车便要走,沈靖婉急忙催促碧巧,“快,你跟上去。”
“小姐……”碧巧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本来就只带了她一个人出来,现在分开,要是小姐单独遇到什么事情,她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会有事的。”沈靖婉拍拍碧巧的手安慰,见她仍是犹犹豫豫没有动身,急了,面色一沉,声音中含着怒意,“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见小姐生气了,碧巧咬牙跺脚,拿出为了以防万一带出来的帷帽递过去,“小姐你一个人,一定要把这个戴好。”说完转身急急上了马车朝茶楼外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