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太不负责任了，拿着人命开玩笑！”

“让你们医生出来，别当缩头乌龟。”

“医者仁心，狗屁”

师徒俩交流了一下眼神，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刚巧护士长苏如彤也往楼下跑，欧阳百川拉住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外科出事了。”

“外科”

“哎呀！”苏如彤放低声音，“昨天落主任不是请假了嘛！她主治的一个病人突发状况，要做紧急手术，楚副主任也不在，程医生就顶上去了，本来脑外手术风险就大，术后没度过危险期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刚刚情况转恶，没有抢救过来，家属闹起来，说医院不负责任，不让主治医师主刀，竟然让别人顶替，现在闹成一团了。”

一听与落亦杉有关，欧阳百川当然淡定不下来，苏如彤带几个人去安抚闹得沸沸扬扬的患者家属，欧阳百川则转去了现在已经乱成一团糟的外科科室。

“主任，都怪我，是我没把手术做好。”程枫低着头。

落亦杉面似沉水，说道“不怪你，这个手术换我做，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现在怎么办？”尤优毕竟年轻，头一次遇到医患关系，登时就乱了阵脚，“您和程医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归根结底，这是我的责任，是因为我的失职，他是我的病人，应该由我负责，程医生，你不用担心，我去说。”落亦杉整理好衣襟，向门外走去。

“主任”“主任”

“你先别过去”欧阳百川及时堵住办公室的门，将落亦杉拉回去，“患者家属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是在激怒他们。”

“欧阳，他是我的病人，于情于理，我该去给他的家属道个歉。”

“他们未必能接受你的道歉，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了，他的妻子再明理，此刻也不会讲理，何况，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面对，还能如何？”

“面对也不是现在，你和程医生现在最好别出面，这只会激化矛盾。苏护士长和副院长已经出面安抚了，等他们冷静下来，你们再去说明情况。”

“是啊！主任，欧阳主任说得有道理，您先呆在办公室吧！”科室其他医生随即附和道。

落亦杉放弃出门的念头，回身坐到椅子上，欧阳百川说道“大家都去忙吧！不要因为这一个病人，耽误了其他病人，程医生先待在这儿。”

大家看看落亦杉，见她也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办公室的门。

“我没事，欧阳，你也去忙吧！”

“我科室没事，回去也是担心你，还不如帮你想想办法。”欧阳百川坐在她对面，“咱们先来分析一下情况，你和程医生，究竟有多大的责任。”

落亦杉点着头，任由他继续分析下去，“首先，没有任何一条规定，限制医生不能请假，在请假期间耽误的工作，由同科室的人顶替，这可厚非，所以这个责任，不该由你负，程医生更是秉承治病救人的原则，也没有什么责任。”

“道理我们能明白，患者家属不这么认为，人家现在就是抓着我没有亲自给他们做手术这事儿不放，咬定我们科室，咬定是因为我没有给他做手术，才造成了病人的死亡，但是欧阳，我和你说句实话，我没有估计错误，这个病人情况早就不容乐观，他的死亡，是意料之中的，任凭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落主任”苏如彤急着赶过来，程枫起身问道，“护士长，情况怎么样了。”

“冯院长出面，暂时稳下来了，但是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医院承担病人住院期间所有的费用，并且给他们八十万的补偿金，还要，还要给落主任和程医生处分。”

“我x”程枫直接骂了出来，“他们这是敲诈，用病人的命来敲诈。”

“院长那边怎么说？”欧阳百川是在场唯一一个还算冷静的人，他好歹在仁济医院待了快十年了，这些事，见得比落亦杉多。

“院长说要和落主任亲自谈。”

“我去见院长”落亦杉脸色现在已经阴得难看，拿着手机就去了吴夜平的办公室，欧阳百川也随后跟去。

冯元泰正和吴夜平商量着，见落亦杉一脸怒气的闯进来，两人这才停止了谈论。

“院长，您找我。”

“落主任，坐下说”吴夜平很客气的请她坐下。

“不，还是站着说吧！想问问院长，怎么处理。”

“这不是请落主任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吗？”冯元泰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落亦杉无奈，这才坐下，“您二位，有结果了吧！”

“这种情况，不是什么大问题，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

“您的意思是，应他们所求了。好，抛开钱不说，就单纯说说，打算怎么处置我和程医生。”

“院里怎么会处分你呢！”冯元泰满脸笑容，“落主任，你可是外科泰斗，外科的擎天柱，你可不能有事，到时候就推脱说，程医生越权治疗，你正常请假，不用承担责任，全推给程医生吧！”

“什么？”落亦杉万分惊愕，“不可能，我会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程医生也只能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任何人不能往我落亦杉，往我们外科头上扣帽子，没有给他做那个手术是我的失职，但我们的医生做了很好的处理，院长您该明白，在一个心率急速下降的手术中，程医生能帮他撑到今天早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落亦杉做，也不过如此。”

“落主任，别激动，别激动，我和院长能不明白吗？但权衡利弊，我们只能弃车保帅。我们这是为你考虑，你明白吗？啊！孩子。”

“为我考虑就可以毁了另一个优秀医生的前程吗？为医院着想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吗？要不是程医生，病人压根连昨天也撑不过，患者家属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医院怎么也不护自己人呢！”

“总要有个人出来担罪吧！宁要一人饥，不要两人寒。两个人都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保全你，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的从医生涯中，不能有这种污点。”冯元泰说得理所当然。

落亦杉则是更加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素来知道冯元泰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根本就说不通，只好转向吴夜平说道“院长，我落亦杉敬您如师长，您难道不觉得这种处理方式，有失公允吗？程医生才刚毕业，五年大学三年研究生，您忍心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吗？您忍心让他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吗？我把话说在这儿，如果您二位一定要坚持刚才的处理方式，那么在程医生离职后，您也等着受理我的辞职信吧！”

“落主任”冯元泰想要喊住她，落亦杉则是决绝的离去，毫无停留的意思，冯元泰气得发抖，“院长，您看，什么态度，不识好人心，我们是为了谁啊！”

良久，吴夜平才缓缓道，“她说的，也有道理。是我们太自私了。”

“院长您，您怎么也糊涂了，像这种情况，当然是能脱出一个是一个。”

“这事儿，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