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您虽然没说,不还是收留了我吗?所以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林宇瀚故意轻咳了一声,略显尴尬地道。
忽然一个低年级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林宇瀚,林宇瀚摸了一下小孩子的头,小孩子又害羞跑开了。
“若你想知道,便总会知道的,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妨?”
“你老考虑事情的思维方式,就是与众不同。”
“我们这些穷乡偏壤的地方,一年中也没有几个人来,猛然间看到一个陌生人要过进村子,老头子我身为一村之长,当然是有些疑惑的,自然会留个心眼多观察观察了。”
“哦!原来您是把我当成坏人了。”林宇瀚顿时恍然大悟,然后悲催地仰天长叹道:“唉!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宇瀚,曾几何时,竟然让人当成坏人防着了,老天真是不长眼,悲哀!”
“根据老头子我和你的种种对话判断,想必你正是哪家正在和家人闹情绪的臭小子吧?”
“呃--,村长您为何觉得我是在和家人闹情绪呢?”
“你不是说家里还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哥哥吗?想必你衣食无忧,而你昨晚一直没有提过你的母亲,想必你正因为离家出走而对她心生愧疚,而不愿意提及时伤心,所以老头子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这才会收留你的。”
“啧--,村长,您真是个全能型的人才,如果不去当侦探真是太可惜了。”
“你继续调侃老头子吧!活到我这个年纪的人,哪一个不是能看穿百态呢?”老头子说完便沉默着。
“村长,您也要给孩子上课吗?”林宇瀚看老村长手中拿着一本语文书,便问道。
“学校六个年级五个班,还算稳定的老师却只有五、六名,前几天又走了一个。”老村长叹了叹气道。
“怎么六个年级只会有五个班呢?”
“大多数小孩子读完四年级后,就不再继续读书了,五年级以上的孩子,也算是半个劳力了,任老头子和村干部挨家挨户地给各家各户上门做思想工作,也不见完全有成效,五、六年级一直有很多的空位,这漫漫黄沙之地,来一个老师也不容易,所以碰上复习时,就干脆把他们合成一个班了,老头子我也不想总是麻烦镇里领导,就偶尔自已去顶一下,希望不会误人子弟。”老村长笑着道。
林宇瀚无语,他感受到这位老村长的话里有着太多的沉重,他思忖了一番,怀着对老村长的崇敬,突然心中有个重大的决定形成。
这时教学楼那边刚好又传来响铃声,老村长听到铃声后缓缓起身。
“村长,您带的是几年级的课?”
“不一定,今天带的是四年级,怎么了?”村长侧头看着他。
“您别管,这一课是什么课呢?”
“是语文,接着两节是数学。”村长看了看挟在腋下的教材说道。
“您把它给我吧!四年级的教室在哪里?”
“你--,”村长总算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有些犹豫,但看到林宇瀚那样急切和焦急的眼神后,便很快释然了。不知是什么力量在驱使着这位老村长,他郑重地将两本教材捧在手中,双手递给这个素昧平生、认识不到一天的小伙子。
“在二楼第一间,最左边的那间。”老村长边说边指着教学楼道。
“谢谢!”林宇瀚慎重地接过老村长递过来的教材时,才感觉到这两本教材在手中的份量竟是如此之重。但这些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仿佛看到一群渴望知识的孩子们正贪婪地看着他的神情。
他朝老村长承诺了一个‘请相信我’的眼神,然后快步跑向了教学楼。
……
“你们可回来了,饺子都快冷了。”村长大娘在门口一直望着村小学的方向,直到看见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由远而近、正在亲密地交谈着什么时,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大娘,我说晌午前会回来的,掐得还算准吧?”林宇瀚说道。
“大娘还在想着你会不会迷路,你倒是和老头子一起回来了。”
“都进去吧!外面冷。”村长搭着林宇瀚有肩膀,对老伴说道,语气里显得十分的轻快,眉头似也舒展开。
大娘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另外用两个小碗分别倒上了点酱油,酱油里面拌了点剁碎的葱花和蒜粒。
“快趁热吃吧!锅里还有,热着呢!”
“嗯!谢谢大娘。”林宇瀚毫不客气地夹了一个饺子,蘸了点酱油之后送到嘴里。
“味道真不错,村长,您也赶快吃啊!”林宇瀚含糊不清的说道,还不忘朝老村长碗里夹着饺子。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快吃吧!下午还有课,你得给老头子顶顶!”面对林宇瀚的如此亲昵的举动,老村长竟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知道了,上午我有些紧张,下午我一定调整好情绪,会讲得更好些的。”
“以前都是学生,一下子转变了身份,一定有些不适应的,不过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老村长也将饺子蘸了点酱油。
“大娘,您站着做什么?一起吃啊?”林宇瀚望着站在一旁的大娘,不解地问道。
“这是留给你们爷们吃的,我早已经吃过了。”大娘望着这一老一少,忽然感觉眼角一阵酸涩,她赶紧将锅里剩下的饺子也端了出来。
“老头子,你们刚才说的上课是什么意思?”
“大娘,还是我来说吧!村小学不是正缺老师吗?刚好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所以跟村长协商,这个缺暂时由我来补,一直等到下一任老师接手后为止,不过大娘得顾我三餐才行。”
“那真是太好了,老头子也不用再整天捧着教材了。”大娘高兴地说道。
“不过话讲在前面,你这个替补老师除一日三餐外,可是领不到薪水的。”老村长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当然,这个我明白。”林宇瀚吐了吐舌头,继续同盘里的饺子较着劲。
“我得找个时间去镇里备一下案,我以村长的名义,决定聘请你为我们鸽子洞小学的临时支教老师,这样每个月也可以领些薪水,镇上也不必再派人过来了,这样一来,我老头子心里也舒畅些,总不能真亏待了你这位从大城市出来的大学生。”老村长想了想又道。
“随您吧!只要您不赶我走就行,反正我是赖在这里了。”
“不过你村小学的一名教师了,就得听我这个兼职校长的安排了。”
“那老校长,你有什么新的安排吗?”林宇瀚期待着问道。
“老头子的确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等你适应了环境后,五、六年级部分孩子的返校问题,就交给你了。”老村长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这个安排非常之满意。
“不是吧!村长大人、校长大人,这个任务好像太艰巨,连您都没有完成的任务,我怎么可能完成。”林宇瀚苦着脸道。
“如果你这个大城市来的大学生去挨家挨户做工作,一定会比我老头子更有说服力。”老村长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孩子坐满教室的情景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露出岁月刻下的深深痕迹来。
江城 武阳
每年元旦前夕,便是武阳的周年庆,今年更是武阳建校七十周年的大庆。
武阳的校长严以诚是个处世低调、严谨的人,他平时不太热衷于举行各种节日活动,但是非常关注这十年一度的庆典。
据了解,这也是武阳建校以来所沿袭下来的习惯,此次的校庆更是声势浩大,参加表演的全部是音乐界中有所成就和贡献的人物。校方还特地邀请了政界、商界、音乐界的名流入席,可见此次的活动有着非凡的意义,也算得上是顶级的艺术交流会了。
庆典活动确定后,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武阳的校园中便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校广播站、宣传委员会、学生会成员和校方活动负责人的身影,经常穿梭在校园之间。时不时会聚在一起讨论有关庆典的具体事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个艺术的盛会,即将在武阳诞生。
离林宇瀚的出走,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储凝的心情一直处于忐忑中。
她不忍心面对几位长辈整天唉声叹气的样子,所以周末时间,他尽可能的都在学校渡过。倒是林宇浩每个周末都会抽空回家看看林姨,也会带点礼物给爸爸妈妈,让几位长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储凝,你的信件!”
突然有一天,方维珍风一样地跑回寝室,手中兴奋地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我的信?哪里来的?”正靠在床头看书的储凝疑惑地问道。
“武阳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筝专业储凝,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不成?”方维珍坏笑地念着信封上的收件人,却并不说寄件人是谁。
储凝半信半疑地接过信,一看署名‘林宇瀚’三个熟悉的大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宇瀚--,竟然是宇瀚的,真是我的。”储凝激动地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