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长安城中的雨似乎下的格外的大。
勤政殿前,杨书婠一袭白衣,脱簪待罪跪在地上。
这一幕,不经意间便引起了一旁太监,宫女的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听说好像是方才晋王妃向陛下请安,结果惹怒了陛下这才被罚跪于此的。”
“晋王妃怎么惹怒陛下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勤政殿毕竟是帝王办公的地方,那些小太监,宫女也不好在外久待。很快便纷纷散开了。
只有杨书婠,仍然在雨中跪着。
耳边还回荡着方才她和慕容博的对话。
“你真的想好了。”
“父皇,是我不好。才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一定要带他回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他不肯见我,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我只能赌一把,赌的就是他的不忍心。”
杨书婠不知又跪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麻木。
周身只感到一阵寒冷,仿佛身坠无间地狱。
潋滟红唇轻轻勾动:“慕容成,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来。”
远处,宫墙边的一棵槐树下,站着两个男子,各撑着一把伞。
“她是在逼自己哪,还是在逼你哪。”慕容杰看了慕容成一眼,笑着说道。
慕容成不觉摇了摇头,随后浅浅一笑却透着些许无奈:“她来找过我几次,可我都拒绝了。她今天演这一出,无非是为了逼我主动见她罢了。她是在赌,赌的就是我的不忍心。”
慕容杰忽然冷冷一笑:“她根本不用赌,因为你一定不忍心。你根本放不下她,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自己,还是早点去见她吧。”
话音刚落,慕容杰便撑着伞离开了。
慕容成却仍站在槐树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成早以扔掉了手中的伞。
就这么站在雨中,远远的看着,陪着杨书婠。
雨中,杨书婠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然而随着那人的靠近,脚步声也显着越来越清晰。
杨书婠微微侧身,余光瞥见了那一抹白。
于是乎,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她终究赌赢了。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骤然倒在雨中。
慕容成看着杨书婠倒地的,那一霎。心口仿佛被无数银针刺中一般,连呼吸都感到不顺。
他走到了杨书婠的身边,慢慢蹲下。就这样他将杨书婠紧紧抱在了怀中。
紧扣十指,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赢了,在你面前,我总是输。”
随后慕容成便将杨书婠打横抱起,离开了大兴城。
城南太子府别院内,杨书婠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然而,为了避免引人口舌,招惹是非,慕容成并没有召见任何太医。
不过好在,寻常的方子他也是会写的。
昏睡中,杨书婠只感到一直有人紧扣着她的十指,并在她耳边不断低语。
声音很低,听不真切,然而她最终丢下那人的手,兀自陷入沉睡。
高烧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退了。杨书婠也醒了过来。
只是,意识还不是十分清晰。
迷徨间,只看见一道白色身影。
杨书婠缓缓出手,轻轻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慕容成浅浅一笑,随后便将手覆上了杨书婠的额头。
“还好,烧总算是退了。”
杨书婠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拉着慕容成的衣角。
良久,正当慕容成准备起身离开之时。
杨书婠忽然一下子起身,猛的问道:“我还是你心里那个人吗?”
慕容成蹙起眉头,看着杨书婠。良久才是冷冷一笑:“晋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怎么听不明白。”
杨书婠的嘴角不觉微微抽动:“你终究还是不明白。”
“是,我的确明白。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和李昭仪的事我知道了,你秽乱后宫有违人伦天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成哥,你回来吧!”杨书婠说着,眼泪早以悄然落下。
不知为何,慕容成看着杨书婠心里只觉得有一团火,在烧一般。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杨书婠。略带讽刺的说道:“你是谁,我有是谁。我怎么样与你何干,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杨书婠无奈摇了摇头,她知道她曾今伤慕容成太深太深了。如今他们之间隔阂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忽然,她伸手解开了明黄色床帐上的十字钩。
她笑着,将十字钩把玩在手中:“当初在江都,我曾伤你。那笔账,还没还吧。”
慕容成听到这句话,不由心下一惊,果然他还未反映过来。
便只见杨书婠手执十字钩,朝自己右肩狠狠刺了下去。
“你。”慕容成看着杨书婠白色衣衫上渐渐扩散开的嫣红血迹,早已说不出话来。
而杨书婠则仍看着他,一味的笑。
慕容成一把夺过了杨书婠手中的十字钩,生怕她再伤着自己。
随后便从一旁拿来了药箱。当即便取出了放在里面的金创药。
正当他准备给杨书婠上药时,杨书婠却伸手抱住了慕容成的腰,接着将头轻轻抵在慕容成的肩上。
“成哥,你还是不明白吗?人非草木,熟能无情。你这般待我,我怎么可能不动心哪?”
慕容成只是一愣,迟疑良久才出手,轻轻拂过杨书婠的长发。最将手扶在了她的背上。
“在你面前,我总是输的丢兵卸甲,一败涂地。”
说罢,慕容成便在杨书婠的发丝上落下清浅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