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迷迷糊糊的在蒲团前醒来,发现先生姓杨这事,好像还真是自己传出去的。
顿觉肉疼,隔壁那侍郎宅子怕是跑不了了。
去往家里送信的小厮早回来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等叶宁醒了才进来回事。
家中送过信了,祖母带话说不急回府,在先生在她放心的很。
叶宁顿觉郁闷,先生这几年把祖母哄的,都快不认自家孙子了。
正戌时(晚八点左右)时分,飘香楼的酒菜就送到了学斋,叶宁忙去请先生来正厅用饭。
“想明白了么?”叶宁觉得自己不抬头都能看见先生那蔑视的小眼神。
这句话问的高明啊,也不知是问今儿这事想明白了么,还是他姓杨这事谁传出去的想明白了么,看上去自己怎么回答都行。
叶宁脑子一转觉得这事不能装糊涂,糊弄不过去,先生也不会让自己糊弄过去的。
“学生当时少不更事,年幼无知,无意冒犯先生,先生勿怪。”叶宁恭恭敬敬的回道。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他日若说起师承学生也不会误了先生的大名。”
“老夫复姓公羊上鸿下沂。”
叶宁一听还真给惊着了,少时觉得先生什么都懂些,就以为是长了那么大岁数见多识广而已,没当多大事。
这学了几年了,越学越觉得先生似乎有大才,只是先生平时做事,有些不太符合一个长者大儒的风范,就习惯了在心里犯犯嘀咕。
知先生才大,却不知先生才大至此啊。公羊二圣,名声传遍整个大陆,不光陈国,附近的翰、凉、鲁等国皆传有两位先生的大名。
公羊大先生鸿渐号称当世圣人,世上典籍就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老先生一辈子不曾考功名亦不出仕。
只因二十多年前,朝廷取士,三鼎甲皆不过弱冠之年还是同门师兄弟,圣上大惊这才传出了先生的大名。
二十多年间先生门下弟子,考取的功名不计其数,当朝右相,不过四十来岁已登相位,也是先生的门徒。
公羊二先生鸿沂,鸿渐先生的亲弟弟,名声虽不及兄长却也是当世大儒。
这位先生更偏才,医卜星相、天文历法、算学纵横、阴阳八卦无一不精。
传闻这位先生麻衣竹杖走遍世间,高风亮节,城隍庙前算过卦,乡间地里医过人,皆分文不取。
赚过富商嫁女的算时辰银子,回头就给了落魄学子做了回乡的车马费。
传闻还种过地,长出的稻子都比别人多些,还分给了附近的穷苦人家。
叶宁又仔细看了看先生,不说话的先生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想想先生这些年,在飘香楼里欠下的那些个要不回来的酒菜银子,还有变着法子从几个师兄弟家里诓来的名家字画,觉得传闻什么的不能都信。
“老夫还能骗你不成,你看看你们几个。杨二算是最不顶事的了,跟着老夫学了这三年,医术也能治治病了吧,伤风感冒什么的不在话下,真急了,产房里给谁家的小媳妇接个生也是没问题的。”
先生喝着二十年的女儿红头也不抬的说道。
叶宁听完这句话就更觉得了,传闻绝对不能信,哪个大儒教了徒弟医术,张口就说给人接生什么的。
但先生大才是肯定的了,先生也不会为了名字这种事忽悠自己。
“先生误会了,学生岂能不信先生,但学生有一事不明,大先生若要进京开馆授徒,就是当今圣上知道了,也会亲自赐下宅院,更不要提大先生那些个弟子,在朝中为官的有的是,怎么还要先生安排宅院呢。”
“哎。”公羊鸿沂长叹一声。
“是啊,但拿了谁的宅子就承了谁的情了,当朝权贵哪个是好相与的,兄长背后的那些个弟子遍布天下,他谁的名也不能沾,他一辈子都不出仕,又岂能要圣上赐的宅院。这种事还得我这个弟弟来办啊。”
“那我给安排宅子,大先生不就沾了定国公府的名么。”叶宁在为手里的银子做垂死挣扎。
侍郎宅子啊,还是个深得圣上宠信的户部侍郎,就是自家在宜阳城排的上号的大酒楼,飘香楼给卖了都买不下来。
“谁要你给我兄长安排宅子了,那是你孝敬我这个先生的。”公羊鸿沂笑的一脸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