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开石壁礼金仙,缥缥层楼结构难。
清梵漫疑云外度,香台真向雾中看。
山连太岳千秋壮,客到孤峰冬月夜。
为问远师曾沽酒,好邀孤月共盘桓。
这初冬的普陀山真是山巍鸟稀,禅虫长眠呀!赵鼎元一行人昏灯指路,密林潜行。好一派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寒山古寺的风格。
赵鼎元三人跟在空相禅师后面,四下张望,赏山阅木。虽是暮夜,但山上古寺灯火通明,山下曲径路灯摇曳。入眼俱是古今杂糅的建筑装修风格,但却不失*,不显突兀的景象。
普陀山上,古刹宝塔,僧房院落,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怪石嶙峋的山巅。
山虽不高,却也十分陡峻,悬崖峭壁,绝巘多生怪柏。更有诸多庙宇悬架其上,危耸于间,此为悬空寺是也。
顺着羊肠小道走了一段时间,他们便转入坦途大道——香客大道。原来是空相禅师此番为了私会婉君冤魂,为了掩人耳目,是故下山拣了一条不足外人道的羊肠小道。而今赵鼎元三人上山,便不能再继续抄走小路。毕竟来者是客,当以待客之道招待他们,让他们走正门正道。
沿着宽敞的大道没走多久,便得以一睹这座神秘寺庙的尊容。
入眼第一处,便是那显眼的寺门。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镏金大字——万慈寺。寺门*肃穆,简单古朴。寺门后边,通向大雄宝殿的青石路旁。两棵合抱难围的菩提老树守卫于两旁。其中一棵菩提老树的粗枝下,一口偌大的铜钟悬挂着。旁边还有一根膀子粗细的撞杵,像秋千一样挂着……
“走吧,别看了!现在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明日再尽情观摩吧!”
空相禅师回过头来,看见走在最后面的何亚亚正东张西望,好奇不已。于是催促他赶紧跟上,明日再仔细观看也不迟。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何亚亚听到空相禅师的催促,马上收敛赏景的目光,快步跑了过来,问他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吧,然后我再去拿点药酒过来给你治治伤。至于其他的事情嘛…… 稍后再说。”
空相禅师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顿顿地说道,卖了个关子。
说完,空相禅师便领着何亚亚还有赵鼎元与骆怡笑三人,穿梭于大小院落、僧房屋舍外,转眼便来到一间僻静的客房中。想是寺中僧尼皆去大殿诵经了吧,要不然这一路上怎么可能一个和尚也没看见呢!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待贫僧去药房将药酒取来给这位何施主敷上。”
空相禅师将他们三人暂时安置在一间还算宽敞的客房内,然后看了一眼向赵鼎元与骆怡笑,转身就要离去。
“禅师留步,在下有个疑问。为何我们这一路走来,竟然一个僧人也没看见,难道他们都睡觉了吗?还是贵宝寺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鼎元正疑惑呢,为何这偌大的寺庙没有几个人影,于是出于好奇,便叫住了空相禅师,一问究竟。
“阿弥陀佛!赵施主有所不知,我们这万慈寺的僧人众多,只是这会儿他们都在大殿做晚课呢——也就是晚上睡觉前诵经——这是我们这寺里每天的家常便饭。所以你们除了我以外,看不到其他僧人实属正常,还请施主不要见怪。”
空相禅师转过身来,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将实情娓娓道来。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这一路过来畅通无阻,都没有人拦我们。”
赵鼎元长吁一口气,恍然大悟。因为他对佛家之事不甚了解,更不知他们还有晚课这一要务,所以才有此疑惑。
“呵呵,我好歹也是方丈的亲传弟子,辈分也不低,寺中大多同门都得叫我一声师兄。我亲自带过来的人,他们哪敢不识抬举,多问什么。”
空相禅师低头呵呵一笑,道明自己在万慈寺中的身份地位。有些得意与傲慢,又好似自嘲一般。皮笑肉不笑,难以捉摸。
说完,空相禅师随即转身拂袖而去,消失在赵鼎元等人的视线之中。
“哈哈!这空相禅师倒是有趣得很嘞!”
听完空相禅师的这番话,骆怡笑踱着小步 看着赵鼎元二人打趣道。
“哈哈哈哈!”
听骆怡笑这么一说,再结合空相禅师一前一后的行径,赵鼎元与何亚亚旋即相视而笑,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接着,他们又侃天侃地,相谈甚欢……
没过多久,空相禅师便取了药酒,又回到了客房,在何亚亚的万般推辞下,亲自帮他敷了药酒在伤患处。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待我去找方丈师父说明情况,让你们今晚留宿于此。然后……然后我就向师父请罪,向他坦诚,让他同意我的决定,成全我跟婉君的一片痴心。”
空相禅师给何亚亚治疗了伤体之后,随即起身说道,目光坚定,毋庸置疑。然后朝门口走去,就要离开。
“禅师留步,我想亲眼见一见方丈大师,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让我与你同去?”
骆怡笑忽地眼前一亮,叫住了空相禅师,旋即道出自己的想法,请求与他一道去见万慈寺方丈。
“额……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问,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空相禅师愣了一秒,漏出为难之色。但立马又回过神来,同意了骆怡笑的请求。
“鼎元,你与何兄弟先在此等候片刻,为兄跟禅师去去就来,稍后再与你细说。”
骆怡笑看向赵鼎元二人,交代二人安心在此等候。。
“嗯!好吧,骆兄快去快回呀!”
赵鼎元心领神会,也不多问,点头同意。
话毕,空相禅师与骆怡笑掩门而去,离开了客房。
“大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听不懂呢!是不是用要搞大事情?”
待骆怡笑与空相禅师离去之后,何亚亚便满脸狐疑地追问赵鼎元,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
其实我也不知道骆兄到底要干什么,我猜应该是跟佛道两教之间的纠葛有关吧?但是既然骆兄不愿当面明说,我也不便多问什么,到时候他回来就知道了。”
赵鼎元皱了皱眉,略加思索,然后猜测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骆怡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佛道两教之间的纠葛?有什么矛盾纠葛,你给我说说呗!”
见赵鼎元谈及这个新鲜的话题,何亚亚立即来了兴趣,八卦起来。
“呃,这个我也不怎么清楚,一会儿你自己问骆兄吧,他资历老,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再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非是赵鼎元不愿诉说,确实是他本人知之甚少,平日里在山上只顾潜心修炼,对这些事情很少了解,师父也很少提及此类事情。所以何亚亚这一问起来,他只好推脱,干脆让他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吧,不说就不说,待会儿我自己问他去。”
见赵鼎元如此态度,何亚亚自讨没趣,便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
……
再说这边骆怡笑与空相禅师二人,他们一行,一前一后,穿堂过院,没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方丈室。
“师父,弟子有罪,愧对佛祖,愧对师父,特来此请罪,请师父责罚。”
方丈室内,空相禅师跪在师父面前,主动认罪求罚。而骆怡笑则先侯在门外,等待着方丈的宣见。
这方丈身披亮光闪闪的袈裟,手拿禅杖。眉毛花白,胡子过肩,看着七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他精神隽烁,慈眉善目,身体看着倒是硬朗得很。面容慈祥,神情坚定,颇有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空相,起来说吧,你都犯了什么戒,该让为师怎么处罚你呢?”
方丈抬了抬手,示意空相禅师起来回话。但言语很是随意,似乎一切了然于胸一般。
“师父,弟子我六根未尽,至今还放不下婉君,为此还间接害人性命。今晚,就在今晚,弟子还偷偷溜下山去……”
空相禅师起身,拍了怕膝盖上的灰尘,然后将与婉君冤魂纠缠不休的原委,还有今晚和赵鼎元等人遭遇,擦出火花的经过娓娓道来。
“弟子愧对佛祖,愧对师父的谆谆教诲,弟子甘愿受罚。但请师父大发慈悲,救救婉君的冤魂,让她能够早日轮回投胎。就算是吸尽我的阳气,与她共赴阴曹地府,我也在所不惜,还请师父成全。”
空相禅师一边认罪认罚,一边拿出装着婉君冤魂的瓶子,请求师父高抬贵手,救救婉君的冤魂,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你是为师的弟子,你的秉性我还能不知道吗?你私底下偷偷的跟她见面,难道为师不知道吗?只是师父念你心地善良,痴心不改,没有当面阻挠你罢了。至于你们害死之人,也皆是罪恶之人,就当他们是放下屠刀,往生极乐罢了,师父替你好好超度他们吧!
但是你想要一死了之,陪她一起下地狱的话,为师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非是为师没有办法救她冤魂,只是你们二人,并非同时离世,就算都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早见面的。因为她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而且在阳间滞留这么久,地府是不会安排你们在同一层地狱的。就算转世投胎,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说不定,到时候你还是做了人,而她却堕入畜生道呢!
所以为师不会同意你的做法,但是请你放心,为师一定会救她的,让她早日轮回投胎。至于你嘛,你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在山上待着吧,跟为师一起长伴青灯古佛,洗涤你此生的罪过。期待来世有奇迹,你们俩还能以另外一种身份继续你们的爱情……”
方丈语重心长地开导空相禅师,打消他与婉君共赴黄泉的念头。但同时也不磨灭他最后一丝希望,让他安心长伴青灯古佛,虔心忏悔。说不定此生积满善善果,来世还能与她再续前缘呢!
“额,好吧!既然如此,那弟子便谨遵师命,虔心礼佛,广结善果,只求来世还能与她再续前缘。”
听完师父一番教诲,空相禅师长叹一声。虽然不能得到师父成全,与她共赴黄泉。但只要虔心礼佛,广结善果,来世便有机会还能再续前缘。这让有些失望的空相禅师还是略感欣慰,有了继续新生活的希望。
“好了,就这样吧,把瓶子给我吧,我自当竭尽所能助她早日轮回投胎的。”
方丈从空相禅师手里接过装有婉君冤魂的瓶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到。
“对了,叫你外面那位朋友进来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方丈将瓶子收好,然后目光移向屋门,让空相禅师传话,让骆怡进来说话。
“呃…… 好吧,我这就去叫他。”
空相禅师有些惊呀,师父的修为太高了。自己还没说骆怡笑来找他的事情呢,而且骆怡笑在门外一声不吭,没半点动静。但师父愣是凭空知道了他的存在,这不得不让人他折服。
“骆施主,我师父有请,还请施主屋里一叙。”
空相禅师得了师命,赶紧开门迎客,请骆怡笑进屋一叙。
“方丈大师晚上好,小道叨扰了,还请见谅。”
屋门即开,骆怡笑旋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方丈问了声好,彬彬有礼,不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