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当真无碍的，再说了，天上还有琯哥哥帮我呢，反而是世宗哥哥你，原本你还有柴皇后和夫人照顾你，如今你只是孤家寡人了，李重进又如此待你，苏夕陌又......所以这个时候，小柒更不能离开了。”

白戟突然有些感动，一直以来他因为李重进的事而闷闷不乐，可是却不想身边还有关心自己的寒璟柒，他若是再如此颓废下去，只会叫身边人伤心了。

白戟说道：“小柒，世宗哥哥记着你这份情呢！只是你也要记住，不要再这么天真了，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哪怕是世宗哥哥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你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切的。”

寒璟柒一愣，却不想自己竟然被白戟看穿了心事，她确实舍不得在凡间的这一切，这比她在天上的几千年都来得要快乐，而且，她无法回去面对师父，只能选择逃避，还有对她那么好的南墨琯，她始终无法交出自己的心。

柴荣身边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呆在柴荣身边，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只是她也无法面对柴荣不过几十年寿命的事实，所以她宁愿受罚也要陪在他身边，哪怕再多一天。

寒璟柒说道：“谢谢世宗哥哥之言，我会选择不再逃避地解决问题，但是现在，我只求能多陪在世宗哥哥身边，哪怕一刻也好。”

这一次却换白戟愣住了，白戟被寒璟柒感动了，心中不禁感叹道：倘若他先遇到的人是寒璟柒，或许他会爱上寒璟柒，如果没有李重进......可惜他偏偏爱上了李重进。

“小柒，世宗哥哥会尽量治愈好你的情丝，但是你要答应世宗哥哥，记住今日我说的话，如果可以，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人，因为我不希望你痛苦，情之一字，不懂，便不会痛。”

寒璟柒说道：“可是，倘若连人世间的真情都无法感受，岂不白来这人世一遭？世宗哥哥，小柒虽无法爱上任何人，可是我看着你们为所爱所做的一切，我觉得虽然痛苦，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牺牲，小柒真的很羡慕。我希望终有一日，我也可以爱上一个人，可以因他而爱上这世间的每一处风景，哪怕为他而死，小柒也会觉得快乐。”

或许每个人的见解都会不同，白戟无法脱离的苦海，又如何去渡寒璟柒？

次日，白戟收拾整理了一番，便托辞不去上早朝，郭威这几日倒也是身子骨健朗，也开始理朝政，白戟警告了夜空行一番还是有些效用的。

只是因为洛水汐的事，夜空行表面什么也不说，可是心里却更明镜似的。夜空行又换回了他原本苏夕陌的身份，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旁人却不知，真正的苏夕陌已经死了，如今存在人间的是鬼魂夜空行。

白戟觉着苏夕陌心里有着无数的痛苦，原本他只是想绝情赶走言青鱼，却不想将她亲手送到了李重进的身边，这一点是谁人都不曾想到的，白戟觉得这也是自己的错，总想弥补些什么，却总是力不从心。

正逢天阴，城都连夜雨。

白戟撑伞走到了凉亭中，洛水汐舞剑其间，衣袂飘飘，彩带随舞惊起衣裳，女子握剑总有些不雅，然而能把武舞得那么美的，天下间也就她一人罢了。

这一刻，白戟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苏夕陌这样的浪子都会拜倒在言青鱼的裙摆之下。

白戟说道：“多时不见，我竟不知该叫你青鱼，还是李夫人。”

白戟一言让洛水汐停了下来，洛水汐目光空洞，仿佛过往一切都早化作了尘埃一般，“将军还是唤我汐儿吧，比起言青鱼而言，我更愿意做洛水汐。”

听罢，白戟仿佛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忧伤，却不便评价她同苏夕陌之间的感情，说到底，这般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来源，却皆因他白戟而起。

“无论是言青鱼，还是洛水汐，对于柴荣而言，你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侠肝义胆的侠女。”

洛水汐抿嘴一笑，说道：“将军几时学了苏夕陌那般油腔滑调？小女子如今可是将军的敌人之妾，将军不但不防我，反而夸起我来了？”

白戟摇头叹息说道：“不，你若是当真是敌人倒也罢了，怕只怕，你是个只会做傻事的傻姑娘。”

洛水汐一愣，柴荣果真聪明，一点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般糊涂，想罢，洛水汐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本子，递到了白戟的手中，并小声地在白戟耳边说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了。”

白戟犹豫着接下，他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有多重要，却也知道这个东西对她来说，更重要。

“你可知道，背叛李重进的下场有多惨？”白戟淡定问着，心里却明白着。

言青鱼留在李重进身边，实则是想帮他们对付李重进，只是苏夕陌早被仇恨与女人蒙蔽了双眼，早不知道将脑子抛到了哪里去了。

洛水汐说道：“我不会背叛李将军的，我将李家军的布阵图与联络人书信交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更适合当这个皇上，然而李将军对我却是有着救命之恩，我同他生死与共，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白戟嘴角微微抽搐，问道：“你要陪李重进生死与共，可是他若是知道了，却不会放过你，你可知你所做所为有多危险？”

洛水汐闭目叹息，突然开口问道：“将军信命吗？有一种人，注定逃脱不了自己的宿命，不管怎么努力想要得到幸福，老天爷却总让你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

白戟问道：“小夜，他知道你没有背叛他吗？”

“他不需要知道。”洛水汐说罢，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雨中。

白戟愣了许久，他懂这种挣脱不得的命运，但是要他白戟认命，根本不可能。

其实他早看过命薄，一切的因果报应，无论他怎么做，却无力回天，可是他偏不信自己斗不过老天爷写的一个宿命，竟要他眼睁睁看着一切悲剧发生。

白戟失落走在街上，不知不觉伞落在了地上，雨打湿了他的衣裳，突然，头顶出现了一把伞，白戟回头时，却被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眼睛上。

白戟捂住了眼睛，可是却还是喜出望外地扑过去，声音颤抖着说道：“老狐狸，你，你终于来了。”

此刻的狐帝穿着人间的衣裳，倒有些贵族老爷的气质，摸了摸胡子，却一把拎住了白戟的耳朵，“臭小子，老子叫你来凡间历劫，你倒好，给老子惹了一大堆的破事。”

“疼疼疼。”白戟说道：“我在凡间做了那么多善事你怎么就看不见，我被那些神仙欺负的时候，你老在哪喝酒了呢？”

狐帝说道：“哟哟哟，瞧你这怂样，当初仗着自己修为高到处为祸四方，怎么如今遇到对手了，还怪老子没来帮你？”

白戟心情苦闷，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鞠躬说道：“徒儿不敢，不过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会想着来看徒儿？是狐言是棋艺退步了，让你觉得无趣？还是追长阴的酒没酿好，不好喝？”

狐帝白了他一眼，手一挥，直接找了个隐蔽的云朵里跟白戟交代几句，“你小子不好好做苏夕陌，竟然跟夜空行那小子勾搭，交换了身份，害得为师明明算准了你阳寿已尽该回之日，却不想在青云山左等右等不见你，遇着万斐，才知道你在凡间做的好事。”

白戟说道：“师父莫要在怪罪徒儿了，我心中也是委屈万分，怎地不见你安慰一句，只知一味的责备。”

“安慰个屁!”狐帝一开口，突然觉得有损斯文，连忙改口说道：“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情劫，偏偏叫你小子给闹大了，惹了神仙不说，还得罪了南墨琯，怕是你小子不想混了吧！”

白戟眯起眼睛打量着狐帝，说道：“只是一场简单的情劫？师父，你可知道，你这情劫设计得可是将夜空行都给迷住了，他现在怕是还没缓过神了，早迷失在你这一局里了。”

“呵，那你换来的柴世宗的人生又当如何？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活在阴谋与算计之中，所爱死于非命，爱你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狐帝本是嘲讽白戟，却真真叫白戟一惊，“师父既然知道，可有法子破解？我不想再与李重进为敌了，可是一路走来，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宿命，我也不想成为皇上，还得牺牲自己的兄弟和朋友，师父你可知，我第一次在人间感受到了温暖，却也被一本小小的命薄给毁了。”

狐帝吃惊地看着白戟，满意地笑道：“小戟戟，为师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得那么懂事了，此番同为师说话如此有礼节，竟然还是第一次放下架子求为师，看来你当真懂得谦逊二字了。”

白戟白了狐帝一眼，冷漠说道：“老狐狸，非逼我如此跟你说话？师父，你老人家不要再闹了，你难道不知道徒儿快被这些事逼疯了吗？”

狐帝说道：“你慌什么，为师此番来就是为了帮你的，谁叫你是我狐帝的徒弟，为师此番来就是为了帮你改命的。”

狐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命薄，自己拿起笔就开始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