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围绕,白戟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只是白戟却越发觉着胸口闷热,灼烧一般的疼痛。
白戟扯下衣裳,突然看到了自己胸口有一团火在灼烧,白戟连忙用手拍了拍,想灭火火却越来越大,直到一个女子突然出现,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他觉着舒服,冰冷极了,胸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你是谁?”白戟说着,抬头看去,却看见了一个白衣女子,倾城花容,身姿曼妙,额间一道雪花的妆容,更重要的是她裙下摇曳着的是狐狸尾巴。
白戟知道,这就是之前在他梦中现在的女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看到她的面目。
那女子突然眼泪婆娑地望着白戟,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戟儿,戟儿。”
白戟吃惊地看着她,说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戟儿,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还不来?”
“你在等我?你在哪里?你究竟是谁,你是谁?”
白戟喊着,却还是从梦中醒了过来,再没有了白衣女子的身影,身边只有李重进,而自己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一旁端药的小兵忍不住偷笑着。
李重进突然厉声说道,“没死就给我放手!”
李重进突然又变成了这张冷漠的冰块脸,白戟一时不解,只当他是因为有外人在,不便罢了,断袖之癖虽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但是毕竟大周民风淳朴,还不能接受这些。
白戟连忙放开了他的手,却没有注意了放手的那一刻李重进脸色却越发不好,白戟没在意,只是笑道:“承蒙少将军亲自照顾,世宗感激不尽,要不少将军让世宗以身相许?”
最后那句话白戟说得认真,也说得小声,只用了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口吻,他害怕李重进因为外人在而又再次拒绝了他,可是明明李重进心里是喜欢他的,当初李重进对通公子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李重进突然冷笑了一声,站起了身,冷冷地说道:“柴将军还是好生养伤吧!像这种一厢情愿之事,将军日后还是少做为好。”
“你说什么?”白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他怎么着也没想到李重进会用‘一厢情愿’四字来伤害他。
李重进说道:“柴将军不懂可以慢慢明白,记住先前本将军与柴将军有过商量,柴将军还有事要离开,本将军也可以先去前方与郭将军汇合,本将军就祝柴将军,早日抱得美人归,省得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
李重进说完便离开,脸上只有陌生,仿佛只几日他们就又是陌路了。白戟不懂他的心思,他向来对感情一事不解,或者,只因为不喜欢才会如此吧!
白戟久久呆坐在床上,没有回神,却不知何事又红了眼。
“少将军,你说柴将军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在梦里也叫个不停?”走出了营帐后,小兵忍不住问着。
李重进却冷冷地看向了他,小兵一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以为李重进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柴荣,又要处理军务,所以是累了,于是他连忙退下,不敢再看李重进此刻带着杀气的眼神。
李重进握紧了拳头,仰天冷笑着,心想:柴荣连在梦中都叫着别的女人,他怎么还在奢望他会喜欢男人?明明他喜欢别人,却还是对他做了这种事,柴荣真该死。
原本他们就该是敌人,他又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破庙之中,言青鱼拿着手绢替苏夕陌擦着汗水,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不由得紧张地咬着唇。
一旁身着粉色裙襦的女子见她如此,微笑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他会没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你叫我如何不担心?”言青鱼说着,眼眶红红。
突然,苏夕陌伸手拉住了言青鱼的手,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有事呢!你看你,又掉眼泪了,都快把我淹死了。”
言青鱼见他醒来,还能说笑打闹,不由得激动地抱紧了他,哽咽着说道,“你,你终于醒过来了,夕陌,我还以为你死了。”
苏夕陌笑道,“我苏大公子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说到了这里,苏夕陌不由得看着了一旁的粉衣女子,那女子见他们如此恩爱,只是一笑,说道,“阿行,你可还记得我?”
苏夕陌打量了她许久,想开口,那个名字却又哽咽在嘴边,说不出来,“你是凝霜?”
粉衣女子说道:“阿行,虽说花开不记年,每一世的重生你都不曾记住我的名字,不过这一世,我总算见到了你,而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名字,这就够了。”
凝霜朱唇微动,即便她再强装着无事,声音也依旧有些颤抖。
言青鱼打量着他们,觉着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事,只是她不敢开口问罢了,言青鱼握紧了手,突然笑着站起了身,说道,“你们既然是故友,不妨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些吃的。”
言青鱼有意回避,苏夕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站起了身,当他仔细打量着凝霜时,记忆中却早已经没有了这个女子的身影,有的不过只是支离破碎的过去罢了。
那时的凝霜只是天宫看守琼酿的小仙子罢了,而夜空行是天帝之弟棠狞之子,南目圣人的徒弟,身份自然尊贵,他生性放荡不羁,又好酒,没事便来偷酒喝,与凝霜是不打不相识,只是夜空行风流好色,见凝霜有几分姿色,便调戏起她来,这一来二去,凝霜就对夜空行生了情愫。
然而天宫如此肃然之地,自然是不许有这种私相授受之事发生的,夜空行玩了没几日便厌倦了,凝霜却还痴恋着他,终日等着一个不会再来偷酒吃的人,终究只等来了天罚,而夜空行也只是被棠狞锁在房中三百年罢了。
那三百年里,凝霜在地狱受着炼狱之火的焚烧,却倔强得不肯低头认罪,尔后,凝霜被放逐人间,轮回百世,每一世都受尽情爱之苦,郁郁而终。
凝霜还是深爱着夜空行,每一世都苦等着他的身影,期盼着有一日能遇见他,而夜空行后来因为得罪了司空仙君被罚轮回转世,司空仙君原话是说他欠下了情债,结下了因果业障,注定是要还的。
夜空行轮回在世,流连人间,嬉笑玩乐,而凝霜只等到一个背影转身,或是花灯下夜空行唤她一声姑娘,却从来没有将目光流转在她身上,而她这一等,便是永生永世。
流年复流年,好花年月开,她依旧在原地等到他转身,而他不过只是过客,两个人如此陌路了此生。凝霜即便喝了孟婆汤也要记着夜空行的脸,记着他的名字,然而早在轮回中,夜空行对凝霜只剩下模糊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苏夕陌说道,“凝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凝霜说道,“阿行,自从你离开天宫后,我便一直流转在人间了,对于过往的一切,你既已不记得,我也不愿再提起,只是柒柒是我的好姐妹,如今她出事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救她?”
“小柒出事了?”苏夕陌疑惑地看着她。
凝霜说道:“通公子将小柒抓走了,那日柴公子受了重伤,我不敌通公子,只能先带走你,可是小柒执意留下来照顾那些姑娘,便未能逃脱。”
苏夕陌激动地站起了身,说道,“什么?小白受伤,小柒被抓走?不行,我必须现在去找他们。”
见苏夕陌动身牵动了伤口,凝霜连忙运功替他疗伤,“你伤还未痊愈,不宜激动,阿行,我暂且将我全部的法术传在你身上,助你恢复。”
一旦渡法术到另外一人身上,渡者自身便会受到重创,凝霜这般对他,苏夕陌心里记着,却面无表情,没有反对。
见凝霜体力不支,苏夕陌扶住了她,说道,“你还撑得住吗?”
凝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放心,纵然堕入人间,我的法术也未尽失,我还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苏夕陌只微笑掩饰,却没有多余的言语。
苏夕陌与凝霜就要动身前往时,言青鱼突然进了门,与他们撞见,言青鱼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凝霜,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你们要去对付的也不是普通人,我去了只会拖累你们,凝霜姑娘,这把剑给你,请你照顾好夕陌。”
凝霜有些惊异,微笑着接过了剑,道了声谢谢,从头到尾,苏夕陌却没再多说一句话,凝霜看了一眼苏夕陌,他却依旧面无表情,而她也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言青鱼站在那里,没看他们走远,只是紧张地拉扯着衣角,心想着,或许从头到尾,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就不会是她。
突然,苏夕陌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过了身,一把拉过言青鱼,抱住了她,说道,“你好好地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必须好好的。
言青鱼一愣,呆站了许久,连苏夕陌已经离开都还没有清醒过来,言青鱼红了眼角,嘴角却挂着笑,苏夕陌方才举动究竟是真的担心她还是因为故意做个凝霜看的,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