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漠落地离开,心头涌上一丝不安,后悔自己说得太重。这些年,他赚了很多钱,没上千万也有几百万,对自己苛刻得发指,穿来穿去是父亲留下来的几件旧衣服,平日里只吃素,鞋子买五十块以下,常用的老爷机像块砖头,只有通话功能。而对我完全不一样,要什么给什么,买几千块的连衣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父母不告而别,跟哥哥相依为命,鼻子酸酸的。
不知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想念他们!
砰!
楼下传来甩门声,我像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
这么晚了,哥哥还要出门么?
***
我们司家是异姓,整座小镇只有一家,没有其他亲戚。所以,房子远离村民,盖在半山腰上,两间三楼青砖小洋房,一个大院子,四周种着郁郁葱葱的老槐树,大门上挂着青铜八卦镜,围墙上每隔十米还插着令牌,系着打结的红丝线——这是我哥布的四门金蛇阵。
离我们家最近的住户是山脚下的老杨家,开了间做米面的小作坊,隔了大约五百米远。平时没什么往来,一到夜里,这儿安静得诡异。我住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夜却很不一样。
我套上一件薄长裙,蹑手蹑脚地走下楼。
啪!
感应灯亮起。
客厅里空荡荡的,大门半开着,墙角的是邻村村民集资订做的山神像,因为没有开光,头顶盖着大红布,一阵风吹来,像只无形的大手想把它掀开似的。
我胆小,暗打了个激灵,连唤了几声:“哥哥?哥哥?”
等了片刻,没人应。
我估计人已经走远了,跑过去将门关掉,快要合上时,忽然卡住了,我惊讶地抬头,发现门缝上出现一只手,正紧紧地挡住。这只手对我来说很陌生,绝不是哥哥的。它指甲枯瘦修长,苍白如纸的皮肤下,一根根青筋浮起,像趴着丑陋的长虫。
“谁啊?谁在外面?”
“……”
我听没声儿,越想越害怕。
深更半夜,不会是闹鬼吧?
可是,这儿有哥哥布的四象金门阵,就算这世上有鬼怎么可能进得来?
“我哥不在家,刚刚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你下次来吧?”我嘴上说得客气,私下使劲拿身子顶住,不敢松开。
“下次……”外面传来的嗓音低沉冰冽,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没有下次了!”
“喂,你倒底是人,还是鬼?”
“不是鬼!”
我暗松了一口气。
那声音顿了顿,冷冷一笑,“你信么?”
轰!
一声闷响。
大门被震开,我感觉到了一股强的大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滚落在地,骨头像被砸碎了似的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这都不及我心中的恐惧来得强烈,灯光下,我看清了门口的身影。
那是个身材瘦长的男子……
不,不是人!
他身上没有一丝活气,跟死尸的感觉差不多,阴沉沉、冷冰冰。他的皮肤干枯脱皮,呈惨青色,头发像稻田野草一样疯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唇角勾成一个邪魅的弧度。
“你是谁?想,想想……干什么?”我紧张得肠子痉挛,舌头克制不住打结。“不要过来,不,不,不——”
一恍神的功夫,我被他紧紧地掐住了脖子,全身克制不住瑟瑟发抖,他的手指紧硬冰冷,弥漫着一抹淡淡的檀香味。
“你是是……是谁……”我拼尽全力想掐脱开来,却使不出力气,像中毒了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身为司氏后人,竟然不会法术!”他有点不可思议,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丫头,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我听不清他下面说什么,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