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忙了两日之后,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可她没有办法在太快的时间内培养出能够和她一样的人,但若是活都落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岂不是要累死?
她坐在桌子前皱眉沉思,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写写画画,凝着眉头很是慎重的模样。
商长苏踏步走进,看见她这样坐着,秀眉微蹙的模样,心中一动,莫名有些不快,他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看不得她因为小事皱眉伤神了。
“你在写什么?”商长苏走近了些,低声问道,他看她的握笔姿势,却诧异地发现她写的字很是莫名其妙。
沈半夏诧异地抬起头来,见是他舒了口气,摇头道:“没事,我在想商业模式。”
“商业模式?”商长苏复述了一遍,拧起眉头来。
沈半夏点了点头,见他神色迟疑的模样,便将纸张给他转换过来,解释给他听。
“你看,这是我的小楼。可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做呢,不是累死也是忙死,我得想个办法,让她们会来,也会常来。”沈半夏信誓旦旦地说道。
商长苏眉头动了动,扭头看她,“那个……苏、城主小姐不是帮你宣传了许多了吗?”
沈半夏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可是难保任何时候不会有意外出现,并且我的手艺也并非只是为了服务她们,世间那么多女子,都应该有美的机会,不管高低贵贱,是千金小姐还是农户村女,无一例外。”
商长苏闻言,似乎颇为震动,扭头看她,沈半夏一脸平静的模样,仿佛她说的话就跟昨天吃了什么饭一样简单。
商国传国一百年来,高门贵女就是高门贵女,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从未有人试图跨过这个鸿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商长苏眼眸眯了眯,嘴角勾起微笑来,“那你准备怎么做?”
沈半夏偏头仔细地在纸张上描了四个线条,商长苏低头一看,四四方方的框框,却看不懂那是什么,皱起了眉头。
沈半夏见他看不懂的样子,笑出声来,低声道:“这叫会员卡,懂吗?只有拥有这个卡的人才是我的尊贵客人。”
商长苏见她狡黠偷笑的模样,心中也软了下来,故意道:“我也需要这个卡吗?”
沈半夏白了他一眼,将纸张转了回来,嘟囔道:“你不用任何东西,也是我至高无上的尊贵客人,行了吧!”
商长苏温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只看着她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地笑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沈半夏就着手去做,会员卡的材质倒是不好找,却很好用别的东西代替,这古代女子用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一方丝帕,一块玉佩,甚至一方木牌都可以是她用来做会员卡的东西。
沈半夏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法子,找了绣娘做了数十条质地上乘的丝帕,在角落里绣上了阿拉伯数字,并教给了二贵阿拉伯数字的方法,每一位会员丝帕都代表着一位女子,并记录成册,请了上好的画师画了小像,以证其人。
沈二贵已经改名成了沈仲安,已经经过了二贵爹娘的首肯,如今再叫他已经叫仲安了。
沈仲安跟在沈半夏身边几日,也变得活泼了些许,果真对她十分依赖,将她看作了自己的亲姐姐,沈半夏教了他好久,他倒也勤奋,日日勤勉,学得也快,不出几天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商长苏见这两日沈半夏都忙于教沈仲安识字,心中不快,脸上却没露出一分,只在晚上敷药的时候拒不配合。
沈半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使小性子,“难道你是要让仲安来给你敷吗?”
她原以为他有些不好意思,寻思着若是个男子倒也方便些。
这么一想,见他还不转身,便心中自以为如此,刚刚站起身来要出去叫人,手腕上一阵大力,整个人都跌坐了回去,商长苏翻身坐起,神色不悦地看着她。
沈半夏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了!
商长苏见她发了小火,一愣之下,顿时有些泼皮无赖的劲头上来,“不干什么,上药!”
沈半夏见他这般模样,着实是没有反应过来,见他两眼一闭躺下,忍了半晌才坐起身来,仔细地将挑好的药膏敷在了他的脸上。
那旧伤外围的皮肉已经微微松软,有收缩迹象,沈半夏心中欢喜,若是这样的话,等这些伤痕恢复到刚受伤没多久的时候,她若是能做一台手术,复原的可能性就在百分之九十九了!
她低声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商长苏顿了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却没说话。
沈半夏也不以为意,将药上好了之后,仔细地包扎好,只嘱咐他喝药,转身就出了门。
商长苏憋屈地躺在床上,无语问苍天,过了许久,才翻了个身,将脸上的包扎轻轻掀开,望着自己的脸,眼眸中顿时幽暗如深海,淡淡星光在瞳仁中微微闪烁,像是夜海之中将要掀起的风暴如晦。
安安生生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沈半夏就将会员卡推销了出去,并详细地和众人讲解了,众人眼中冒光,纷纷响应。
一时之间,小楼里的丝帕成了黄沙城名媛贵妇的身份象征,若是谁没有一条这样素色绣着半夏花样的还缀着一串符号的丝帕,谁便跌了面子,连贵妇们的聚会中都抬不起头来。
小楼中的生意愈发得好了起来,沈半夏却也因此更能合理地安排时间,并让沈仲安回到村子里,挑了两个能干、朴实也不乏伶俐的玉容、玉颜到了小楼中来打下手,正好能够帮沈半夏一臂之力,分出精力来帮商长苏恢复容貌。
这一日,正在忙碌之时,小楼前停下了一座精美的马车,四角挂着金凤铃铛,行动之间细微作响,犹如乐曲。淡淡的香味从马车里头传了出来,让人心旷神怡。
赶车的车夫衣衫齐整,面容肃穆,恭敬非常,在门前停下马车,急忙命人跪在了马车下。沈半夏抬头一看,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贵妇们若乘小轿或马车来,虽然矜贵,却未曾有过这般不将人当人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