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蒙我的眼睛么?”琴诚跟在风娘的身后说道,风娘答应带琴诚去见长老,但是只带琴诚一人,其余人都被留在了青城驿站。
“向琴诚少主此等武功高强之人,除非是把你打晕了,否则就算是蒙眼你依旧是记得路的,所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风娘许是觉得琴诚的问题有些多余,捂嘴轻笑了起来。
从青城驿站的地道以两人的脚力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青城山的深处。风娘也未停歇,一路带着琴诚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风娘伸出手敲了敲山洞的大门,只见大门上打开了一个仅容下一只手通过的小窗。风娘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小窗那边的人,那人伸出了一只苍老枯木般的手接过了玉佩。没过一会儿,沉重的大门便开了。
琴诚进入山洞后,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开门的人,却只看到一个佝偻着披着破旧的黑袍的身影,看不见他的表情。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风娘领着琴诚穿过了蜿蜒曲折的路,穿过了无数的守卫和陷阱,停在了一处宽阔明亮的溶洞内。
“还请琴诚少主在此稍后片刻,我现在去通知长老。”风娘说着,便退了出去。
琴诚略有惊奇的打量着这个溶洞,原来大战之后,朱颜宫藏匿在如此隐蔽的地方,怪不得这一年江湖中没有人能够找到任何朱颜宫的蛛丝马迹,掌握朱颜宫的具体位置。
若不是琴诚今日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青城山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溶洞,从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这个溶洞四通八达,有无数的山洞和小溶洞,布满了陷阱,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一定会迷失方向,失去性命。
“不知今日琴诚少主过来,所为何事?”突然间琴诚身后传来了玄薇的声音。
“玄薇姑姑……”琴诚见到玄薇,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
出岛之前,父亲和他说过,玄薇长老本名谷玄薇,是鬼谷子的妹妹,是轻语的亲姑姑。父亲和鬼谷子拜过兄弟,按照辈分来说,琴诚需要唤她一声姑姑。
其实小的时候,琴诚是见过玄薇的,只是当时琴诚年幼,记得不太清了。
自从琴诚知道琴执和鬼谷子等人以前的事情了之后,琴诚见到轻语和玄薇,就会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父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或许一切都不会如现在这般糟糕。
“好久不见,侄儿。”玄薇嫣然一笑,似乎是一早就预料到琴诚会过来一般,温柔的说道。
“嗯,许久未见了。侄儿拜见姑姑。”说着,琴诚恭敬的行了个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般紧张和尴尬了。
“不必多礼了,听说你父亲前段时间身体不适,现在可好?”玄薇见到琴诚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便拉着琴诚便坐了下来。
“多谢姑姑关心,父亲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琴诚笑了笑说道。
“恩,那便好,对了,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玄薇点头说道。
上一次见到琴诚还是琴诚五岁半之时,那时的琴诚一身孝服站在若杳的棺前,小小的身躯颤抖着,眼里却深如潭水,那是一个孩童不该有的眼神。
将近二十年未见,琴诚越发越像琴执年轻的时候了。
“我这边收到信息,姑姑这几日派人袭击了慕容山庄,侄儿斗胆,这件事是否与轻语有关。”琴诚说道,语气里面带着恭敬。
“你知道轻语的真实身份了?”玄薇惊奇道,见琴城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难道那群黑衣人是你们桃花岛的人?”
“什么黑衣人?”听到玄薇的话琴诚有些疑惑了。
“我们当日潜入慕容山庄,想用声东击西的计谋救出轻语,可没想到有有另外一批黑衣人抢在我们前面动手袭击了慕容山庄。看来不是你们啊。”玄薇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但是很可惜,我们当日行动失败,并未能救出轻语。现在慕容泽秀已经将半云转移了,派去的探子也没能查到半云的下落。”说到这,玄薇的眸子暗了下来。
“半云?”琴诚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疑惑的看着玄薇。
“你和你爹应该都不知道,轻语本名半云,当年我兄长只身闯入敌营营救你们,我第一时间就把半云接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在半云身边保护着她。”玄薇说道。
“半云……半云……”琴诚喃喃的重复着。
“对了,你们之前应该都没有见过半云,你们是如何得知半云的真实身份的?”玄薇疑惑的问道。
当年兄长营救若杳和琴诚之前,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回,便让玄薇提前接走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半云。当她接到半云匆匆前往无崖谷的时候,兄长的尸首已经被琴执带走了。
“前段时间家父病重,我们本想借慕容山庄的血灵芝给家父治病的,便劫走了慕容琅逸和轻语,哦,不,是半云。半云用血治好了我父亲的病,父亲确认了半云手上的胎记之后才确定半云的真实身份的。”琴诚说道。
有时候,琴诚不禁会感概,缘分这个东西也是很奇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似的,到了一定的时间,便会出现。
而这半云,就注定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似乎也注定和半云牵扯在一起了。
“一年前朱颜宫受奸人所害,而半云也失踪了一年之久,我们也是这段时间才寻得半云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在慕容山庄。”玄薇神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知道半云的下落的时候,玄薇高兴中却也带着不安,为何偏偏就是慕容山庄……当年慕容山庄也参与在朱颜宫的围剿行动中,是朱颜宫的仇家啊!
“姑姑,侄儿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营救半云的事情来的。这慕容泽秀不是个简单的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半云是朱颜宫的宫主,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半云的,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将半云救出来。”琴诚说道,“不管是为了父辈的事情,还是为了报答半云这次的救命之恩,侄儿都会想办法把半云救出来的!”
“可是我们派去的探子以及安插在慕容山庄的人都寻不到半云的下落,我们不知道半云被囚禁的地方就这么贸然袭击慕容山庄,这太冒险了,况且,慕容泽秀的武功比江湖上的传言还要高深莫测,上次袭击慕容山庄,朱颜宫最厉害的护卫都敌不过慕容泽秀。若是没有掌握半云的位置就这么贸然进攻肯定是不行的。”玄薇一脸愁容的说道。
“这……”琴诚表情有些凝重,他安插在慕容山庄的人也无法得知半云现在的下落,若果不能一次成功救出半云,只怕会陷半云于更危险的境地。
“经过上次一事,只怕现在慕容山庄防备更严,我们要救半云只怕还要从长计议。”玄薇冷静地说道。
“你现在这住下吧,我们也十几年未见了,你和我说说这些年你爹的情况吧。”提到琴执,玄薇的脸上柔和了许多。
尽管琴执当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二十年来,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啊……
……
“慕容泽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看到慕容泽秀抬脚又准备离开,轻语有些不死心的喊道。
“相信你?”听到轻语的话慕容泽秀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屑的说道,他转过身看着轻语。
“你来慕容山庄不到三个月,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出了那么多事情,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慕容泽秀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轻语一怔,无法接上慕容泽秀的话。
“那日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琅逸就出事了,就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你现在叫我相信你?”慕容泽秀冷笑着说道。
慕容泽秀走到轻语的前面,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轻语,眼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后冷冷的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慕容山庄和朱颜宫势不两立吗?”
轻语看着慕容泽秀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样悲痛的眼神。
“因为朱颜宫害死了我爹!”慕容泽秀冷冷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一般。
可慕容泽秀越冷静,轻语就越觉得恐怖。
慕容泽秀就像深沉的大海,平时无论你投进多少石子,都掀不起波澜,可他若是发起怒来,就仿佛一场躲不过的洪水,席卷大地。
她不知道慕容泽秀会什么时候爆发,将她吞噬。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这是慕容泽秀离开山洞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轻语看着慕容泽秀的背影,跌坐在地上,怔怔的说道。
她没失忆前是朱颜宫的宫主,朱颜宫杀了慕容泽秀的父亲!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是杀人凶手!
慕容泽秀那冰冷的语言不断的在轻语的脑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是她是她杀了他的父亲!
她仿佛看到慕容泽秀正带着仇恨的眼神看着他,用着最冰冷的话语,一遍遍的说着:“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轻语双眼擒满了泪水,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捂住自己的双耳。
可是慕容泽秀那冰冷的声音,就好像一支利箭一般,直直的击中了轻语的心脏……
……
如果……如果你是敌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慕容泽秀看着眼前蜷缩在地上的轻语,心里泛起一丝苦闷。
每次想到轻语,总感觉从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淹没他的理智。
将轻语关在山洞之后,慕容泽秀每晚夜深都偷偷来到山洞,似乎这样能够缓解心里那股未知的感觉,那感觉他从未有过,这让他感到不安,感到恐惧。
他知道轻语失忆了,可是偏偏就是和她扯上关系了。
“不!我不是!”突然间,轻语双眉紧皱,大声的梦呓道。紧闭的双眼,流出了泪水,淌湿了她的小脸。
慕容泽秀一怔,轻轻的拭去了轻语脸上的泪水。
看着眼前的人,慕容泽秀抿了抿唇,眼里充满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