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十七岁。既然已经进了鸾红院,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吃的什么地方的饭又有什么打紧,妈妈你给我按着姐妹们的排序随便取一个名儿就是了。”叶冰从善如流。
老鸨虽然有点不满意她的回答,不过有这张脸就够了。她也就不介意道:“真是如花的年纪,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整个平镇都是叫得上号的花娘了。你以后啊,就跟着姑娘们叫我金妈妈就是了,至于花名儿,可不能像你说地这般简单就取了,妈妈我啊,得找个高人给你卜一卦,怎么都得给我儿卜出个好名来。唉哟,看这小脸脏的,来人啊,带小姐下去洗洗,再让厨房准备点上好的饭菜。”
金妈妈看着叶冰,眼神温柔地都能拧出水来:“咱们的事啊,等你安顿完了再谈不迟。”
热汤沐浴,绫罗锦裙,金簪银钗,热饭好菜温酒。
坐在装扮精致的房间内,叶冰的心情有点低沉。
再度过上这种像贵小姐一般的生活,竟是拿自己的清白去换来的。只希望父母在天之灵,不要怪她做这个决定,待得他日下黄泉之后,她会好好地向他们道歉一番。
“儿啊,你这是在想什么呢,眉都拧成一股绳结了,可是对妈妈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
金妈妈推门而入,叶冰快速平复自己的心情,脸色淡淡地对她道了一声福。
“妈妈。”
金妈妈摸了摸叶冰洗干净后更加白净如玉的脸蛋,爱疼不止道:“儿啊,可不要跟妈妈客气,只要妈妈能做到的,你就是要皇宫里的物件儿,妈妈也得想法子给你弄来。”
知道金妈妈也就是随口说说,叶冰只不吭声。
金妈妈对着她的脸又是好一番蹂躏,待得过足了手瘾这才道:“我来你这就是看看,顺便跟你说一声,晚一些我会让镇上最好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身子,咱们呢,这当务之急呢就是先把身子养稳妥了,其他的,你都交给妈妈我就是了,万不可忧思太多。”
叶冰点点头。心里也略松了松气,好在自己的选择没错,这个金妈妈是个眼光长远的,并不会急功近利地逼着她强撑去接客,还知道给她一些时间缓缓。
她的身体……
在平镇的这几天,因为小产之后没得好好休息又受寒挨饿,她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差了几分。要不是刘婶给她抓的那几副药起了点作用,她怕是都撑不到现在。
金妈妈又叮嘱了一番日常生活事宜,这才对着门外道:“春丫,你进来吧。”
却是先头领她进楼的那个粗壮丫头,她进来后给金妈妈请了个规规矩矩的安,又对着叶冰不卑不吭地行了个礼。
金妈妈说:“我看你身子有些弱,可能生活上也有些不大方便,便把这丫头给你调了过来。她叫春丫,你别看她长这么粗壮,实际比你还小两岁。她从小在在鸾红院长大,对这里的事物都熟悉地很,你留在身边使唤几天吧。等过几天,我去帮你买个精细点的丫头。”
“不用了,妈妈,就春丫吧。”叶冰忙开口拒绝,“我身边也用不着精细的丫头,有个春丫已是足够使得了。”
即使是金妈妈的眼线,她也不怕。何况这个春丫对谁都是一副马脸,说话做事看似粗鄙,实际也很知分寸,不然怎么能得金妈妈这样人的重用呢。何况在青楼只是权宜之计,她可不想因这点子事生出事端来。若是金妈妈给她找一个话多饶舌的丫头,她才要叫苦连天呢。
金妈妈见叶冰这样懂事,心里更是欢喜,又是好一番闻言软语,才留了春丫下来,扭着腰走了。
“金妈妈,你走好。”
叶冰送了金妈妈出去,回头见杵在那的春丫,便道:“你先出去忙着吧,我去床上靠一会儿,待得妈妈给找的大夫来了之后,你帮我把他领进来便是。”
春丫点点头,也不跟叶冰讲前情,径直走了。
叶冰看她如预想中一般的表现,心里也很是满意。
大概是太过疲累,也或许是因为暂时找到安身之所。
叶冰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这一觉睡地很沉。
迷糊中听到有人喊“姑娘。”
她才幽幽地醒过来,入目的是站在床边的春丫。
见到她睁开眼睛,春丫脸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姑娘,百般唤你不醒,我还在想要不要去禀过妈妈。你醒了就太好了,付大夫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
叶冰点点头,“你先去外间帮我招待付大夫,待我收拾一番便去。”
春丫点点头,应声出去。
叶冰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扶着床沿坐起来。
全身都感觉酸疼,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苦笑一声,自己的身子竟然连这种好日子都享受不了了。
待得叶冰到了外间,见着一个医者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春丫的伺候下,悠悠地喝着茶。
“付大夫,让您久等了。”
叶冰忙上前致歉。
付大夫闻言转过头,见着叶冰,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目光。
只知道青楼向来出佳人,却不知道竟有如此绝色。
也难怪金妈妈千求百请地要他亲自过来给她看病。
不过,自古红颜薄命,这位佳人看起来命不久矣啊。
“付大夫?”
见付大夫盯着叶冰看不说话,春丫在旁唤了他一声,还假意咳嗽了两声。
付大夫这才回过神来的样子,脸上一点不见尴尬,笑眯眯地请了叶冰坐下。
“姑娘,请坐这里,伸出你的左手来。”
叶冰依言在付大夫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左手放到桌面上。
付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问。
“姑娘早前可否看过大夫?都吃过些什么药?”
叶冰本想把刘婶给她请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说出来,不过只是一个转念间,她就摇摇头,淡淡道:“并不曾看过大夫,只胡乱吃过几副药。”
付大夫闻言,便不吭声了,手指在叶冰手上几个穴位处摁动了几下,一一问道:“可痛?”
叶冰也一一作答。
“不痛。”
“还好。”
“痛。”
“不痛。”
付大夫又让她伸出舌头,凑近仔细看了看她的耳鼻,细细问她何时受过伤,挨饿几天等一些常见的问题。
等到全身几乎都被他看了个遍,付大夫忽然转头对春丫说:“不知姑娘可否出去?”
春丫倒是没有犹豫,见付大夫发话很快跟叶冰告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