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关键时刻,太白金星出现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对玉帝道:“启禀玉帝,臣以为天蓬虽然对嫦娥有不轨行为,但属于犯罪行为未果,于情于理,是可以网开一面的。而且天蓬之前刚跟我和太上老君一直在讨论天庭大事,算是为公事尽心尽力,是一个难得的年轻干部,将他斩首有点可惜呀。”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立马接茬解释道:“对对,整个晚上我都在兜率宫和太白金星以及老君一起讨论天庭未来发展计划,两只眼睛都熬夜都熬得发黑了,对于公事我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呀,玉帝。”
“熬夜,你这是喝酒喝多了吧!今晚就有人举报你安天大会后,四处晃悠,迟迟没有离开,意图图目不轨。”我是有口难辨,总不能说为了嫦娥,依依不舍,不想离去吧。玉帝冷冷看了我一眼,转对太白金星说:“依太白卿家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这也不难,罚肯定是要罚的,只是可以从轻处理。依老臣之见,不如将他投到下界,贬为凡人,你看如何?”这一点我没有异议,即便被贬做凡人,总比被砍头好多了。
于是苦苦哀求道:“玉帝,我愿意被贬为凡人,接受劫难考验,重新修炼,等取得正果后重返天庭,为天庭效力,为玉帝分忧,以效犬马之劳。”
玉帝点点头:“好,念你过去对天庭有功,曾经协助太上老君收拾了妖猴,就特赦贬你为凡人。”
“谢谢玉帝,谢谢玉帝。”我对玉帝是千磕头万叩首,总算是把小命给保住了。当然我也没忘太白金星的救命之恩,等玉帝走后,我对他说:“谢谢,谢谢太白老哥,真的太感谢了。平时没少打击你,讽刺你,想想真过意不去,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够义气呀。即便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会好好报答你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太白金星感动之后,突然一脸坏笑的冲我眨眨眼睛:“没事,大家同朝为官多年,早已亲如兄弟,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就是,我会尽量帮助你的。”我感到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真是患难见真情,这才是兄弟!
“我走了之后,以后不能完成任务了……”我突然想到了,今晚哥三个一起谋划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自己都不是神仙了,还多管什么闲事。没想到太白金星却神秘的说:“下去不一样可以完成吗,杀死了猴子,不就是大功一件,又可以复入仙籍。到时老哥摆酒为你接风洗尘。”我心里一机灵,突然感觉这里面哪里不对劲,该不会又是在整我吧。我还得完成任务,而且这下更狠,不完成任务就回不来了,狠,真够狠。这个时候,我又突然想起了原著《西游记》,不是明明有猪八戒调戏嫦娥被贬一段吗,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怎么就不长记性,脑子里全是太上老君做媒的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转念一想也符合逻辑,自己毕竟是英雄嘛,过的了这一美人关才怪呢,而且把关的还是三界最漂亮的女人嫦娥。
不过这帮坏老头的阴谋不能当面说破,说破了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刚才人家还为你求情,捡回了一条命:“那下边有人接应我吗?我怕人生地不熟。”
“有的,下面有接应的人?”
我又悄悄的问:“谁呀,暗号是什么?‘动拐动拐我是动幺’,还是‘土豆,土豆,我是牛肉’?要不就是‘八格牙路’……”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安心的下去吧,到时自然有人接待你l 。”死老头子脾气挺倔强,一般他不愿意说的,怎么也套不出来。
道别了太白金星,我被招呼来的黑白无常带往投胎的地方——六道轮回。人呀,只有到死时才会感慨无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生前的地位多么尊贵,最终都会经历死亡。此时感觉死亡真的好可怕,从此一别,天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神仙了,谁还在乎当初那个宇宙第一强的天蓬哥是谁。天蓬之后,再无天蓬。刚才还是欢欢喜喜的安天大会,琢磨着如何保卫天庭,保卫我们共同的神仙家园,没想到转眼就被天庭给抛弃了。
下到地府,来到了鬼门关。鬼门关的路上有十六个鬼差在门口看守。每过一关,守关的鬼差都会问你不同的问题,目的是为了区分好人和坏人,以便送往不同的地方。前世行善积福的人会重新投胎做人,而作恶多端的人会被沦为牲畜,或者是被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由于我是天上指定投胎,身份比较特殊,自然都不用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而且我自认为除了懒,贪财好色之外,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即便划分也属于好人那一类,而且投我所好,应该是做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命。
很快我们就上了黄泉路。黄泉路非常长,两岸都长满了红色的彼岸花,看过去就像一片无尽的血海,异常恐怖。在黄泉路的末端,我们看到了忘川河。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我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座桥,桥分三层,据说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走下层的人比较危险,因为离河水比较近,一不小心就会被冒出的鬼魂拦住,拖入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这座桥就是奈何桥了,桥头边果然有个老婆子,在摆摊卖粥汤,不用说,这个老婆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孟婆了。
“汤水,汤水,新鲜美味的汤水……来,来,来!走过路过的客官过来歇歇脚,喝碗汤,唠嗑唠嗑吧?”她在极力叫卖。一股甜香的热粥汤扑鼻而来,闻一闻都让人直流口水。
我走过去问:“你这都有什么汤?”
“我这汤水可多了。普通的,有单纯解渴的白开水汤。好一点的,有芥菜汤,西红柿蛋汤,白骨汤。最好的,有人参燕窝汤,龙肝凤胆汤。”
我点点头:“你手艺怎么样,好不好喝?”
“那是当然,漫漫黄泉路,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孟婆汤’这个品牌已经名满天下了。多少赶着投胎的人喝了,忘记了前世的痛苦欢乐,也没有忘记我孟婆汤的味道。很多人喝过之后,都要投胎了,还赶回来再喝一碗。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呀!”人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孟婆卖汤也自卖自夸。
“回头客挺多的,生意不错哦,那来一碗吧。来一碗试试,打最好的,龙肝凤胆汤。”我嘴馋了。
“好哩,这位客官要来一碗!我这里的汤是分价位的,不知你要喝什么档次的?”
“还得花钱呀?”我一脸惊讶,“那都是什么价位的?”
“普通的白开水汤,是免费的,没什么味道,喝了什么也忘记不了,投胎之后还会受前世记忆之苦。转世后的人一般脖子后有痣,或胸前有颗痣,或身上有胎记,就是因为没有忘记过去的记忆,前世遗留下的后遗症。一般的,都是西红柿蛋汤,排骨汤等,喝了之后不但能清凉解渴,还能忘记前世的悲欢苦乐,爱恨情仇,价钱嘛两百块一碗,也不多。最好的当然是龙肝凤胆汤这一档次,有滋阴补肾,强身壮阳的功效。基本上是一千块钱一碗,高级补品,能喝这样汤的一般是帝王将相,或者大富大贵之人,他们不用忘记前世的荣华富贵,等留到来世,好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面前装逼,说自己前世是什么什么牛叉人物,是吧,左吹吹,右吹吹,上吹吹,下吹吹,吹吹侃侃,又是一辈子,挺好的……”
“一般人都喝什么样的?”我问。
“一般人都希望,今生牵挂之人,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所以都会喝中等档次的,经济实惠,性价比也高.......都说人类人类,做人就是累嘛。把前世种种恩怨情仇,都忘记掉,全都放下来了,下辈子轻装上阵多好......顺带说一下,喝白开水汤的人待会儿过桥走下层;中等档次汤水走中层;喝高级汤走上层。”日,什么破规矩,这年头投胎也要拼爹拼实力。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我强装笑笑:“喝汤跟喝茶一样,很注重讲究呀。如果不喝汤呢?”
孟婆道:“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我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你可以不喝孟婆汤,但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得你。千年之中,你看得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她不喝孟婆汤,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的水淹火炙万般煎熬之苦。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和生前最爱的人再来一次青梅竹马的爱情。每个人都要走上奈何桥,我都要问他是否喝碗孟婆汤。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他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所以你选择喝汤,还是想和什么人,等着再续前缘,在桥下受苦一千年?”
我点点头,让一个普通人做这样的选择,是真的很为难。“我是天蓬元帅,有特殊任务在身,也要喝汤吗?”其实我不想喝什么汤,忘记掉我美丽的嫦娥。但好在有两种汤可以喝了也不用忘记前生之事。
孟婆一惊:“你就是天蓬元帅?太上老君吩咐了,让你保留完整的记忆去投胎,我呢也不想为难你。你就喝个白开水汤,从桥的最底层过吧。”这服务也太差了吧!其实我想喝龙肝凤胆汤,走最上层,可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我这次也是为了天庭办事才下凡,属于公务,你看能不能让我喝龙肝凤胆汤?”
“不行,龙肝凤胆汤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必须是帝王将相,要么出的起大价钱的主。我也是要算成本,我一个老婆子辛辛苦苦一大早过来,披星戴月的守这个摊子不容易,不挣也不能亏了。”说着她有点啃咽了。
我见他一个老人家不容易,不为难她了,想其他办法吧。我突然灵机一动,有了!
“两位大哥你们喝过孟婆的汤吗?”我堆着笑脸对黑白无常说。
黑无常说:“没有喝过。”
我说:“你们来来回回这么多次,都没有喝过!这怎么行呢,怎么也得捧个场子嘛。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你们二位一起喝一次,尝尝孟婆的手艺,照顾一下老人家的生意嘛。”
说着,我热情的为他们打了两碗西红柿蛋汤,而自己打了一碗龙肝凤胆汤。“怎么样,兄弟,味道如何?”我一边喝一边问。
“嗯,好喝,真好喝!”他们一边喝,一边不住点头。
“好喝就多喝点,来来来,我再给你们添一碗。”我又给他们每人添满了一碗。自己打了一碗人参燕窝汤。
等喝饱了,我对黑白无常说:“怎么样,两位兄弟,你们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黑白无常机械的摇摇头:“不记得了,请问你是?”孟婆汤的功效可不是盖的,一喝什么都忘了。
“哦,是这样的,我是你们舅舅。”
“大舅,还是二舅?”白无常问。
“问那么清楚干嘛,他大舅他二舅不都是他舅吗。”
黑无常说:“那老舅,你有什么事?”
我拍拍他肩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你们今天请舅喝了这么好的汤。孟婆手艺真的不错,现在呢都喝好了,喝美了,咱们也得上路。你们先去结个账。结完了账,咱们一起上路,好不好?”
“好的。”两个傻瓜真的呆头呆脑的去结账了。
临走的时候,孟婆对我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小伙子你真行,我摆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让黑白无常结账的。”
我腆着肚子,笑笑说:“这不是老舅吗,侄子请老舅,应该的。”
黄泉路后的下一站就是三生石。三生石的“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这石头上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以及经历过的酸甜苦辣。三生石上,往事历历在目,从小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再到修仙成功,当上天蓬元帅,管理整个天河水军……成立天河股份有限公司,邀请众多女妖精参加选美活动;后来可恶的死猴子出现了,我倒霉的日子就接连不断……最后是美丽的嫦娥仙子,虽然只是匆匆的见了几次面,却是我这辈子忘不了的女人呀!希望投了胎,来生我们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吧……唉,关门关也过了,孟婆汤也喝了,这一世,就此别过。而下一世,也不知道投胎成为哪户人家的孩子。
最终,我们来到了六道轮回办公室。黑白无常走后,留下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接应的人。办公室里摆设很简单,就是一张办公桌和几张椅子,桌子上还放在一副麻将牌和几副扑克牌,看来这里的业余生活还挺丰富的。在办公室的东南角上放在一个台机器,跟磨面机差不多,只是它有六个口子,上面分别贴着标签:一号口通往天道、二号口通往阿修罗道、三号口通往人道、四号口通往畜生道、五号口通往饿鬼道、六号口通往地狱道。我想这就是六道轮回入口了,待会我就从这里被扔下去。里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一个小伙子兴冲冲赶过来。他一本服务员的装扮,有点类似民国时期学生的服装,极具鲜明时代特征,融入了大量西方元素,却又不失东方特色:深蓝色上衣,加黑色中裙套装,脚上是一双朴素淡雅圆口布鞋。小伙子不仅打扮的中性,说话也很中性,操着一口东北口语。一见到我,就高兴的叫嚷:“哎呀,这不是天蓬哥吗?你终于来了,天蓬哥。”
“你是?”一上来,介绍都没有就这么热乎打招呼,跟我认识?或者我的大名真的在天庭地府每个角落都传开了。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有点紧张了。我是这里专门负责投胎工作的,六道轮回办公室主任。自从你在花果山前大败孙猴子之后,名声大噪,如雷贯耳,我老喜欢你了。”原来是这样,我一直要求大家不要张扬,可就是低调不起来。
“要不天蓬哥,你给我签个名呗?”“这个可以有。”见他那么热情活泼好客,我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他真拿出一支笔让我签名,签就签吧。
“签到哪里呀?”我问。
“你就写在这个投胎机器上吧。我每天都对着它工作,刚好天天能看见。”
我看了看这个机器,不是很乐意,虽然我的名字不值什么钱,但也不能随便乱写,而且写在这上面,以后每个投胎的不都认识我了吗。那不是名扬四海,而是名声不检点。“要不,你跟我一张纸什么的,我写上面吧。”
“不用了,你直接写上面就行。”那行吧,写上面就写上面吧。见他那么认真,我只能服从‘粉丝’要求了。
“好吧,要写什么字呢?我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
“天蓬元帅到此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