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卢文却摇摇头说：“不可。我到底不是这沈府的人，府上各个人的药方子我是看不到的，只有你们府上的医师才有。虽说你们家府上的药都来自我的医馆，可我们每次送来的药材都是按种类把总数一起运送的。根本无从得知陆姨娘拿过什么药。”

沈青羽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这药方子真的有什么猫腻。陆容玉自然是让自己的心腹去办，姜卢文一个外人是肯定不会知道的。便只能自己亲自着手打听。

两天后，沈青羽把几张方子排在了姜卢文的桌子上。姜卢文左看右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没有？”

“嗯……你这字写得可真难看啊。”

“说正经的！”废话，自己在现代都是硬笔写字，忽然换成毛笔能不难看吗？

“这几张方子确实都是补药的方子，虽说有几个不太常用，但是是补药肯定没错了。不过你是怎么拿到的？”

沈青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自己总不能说是叫小荷偷的吧。小荷以前是个小孤女，为了生存偷鸡摸狗的事也干了不少。被沈青羽的母亲救下后才走上正途。这次被沈青羽软磨硬破去干起老本行,心里也是极不乐意的，只是为了小姐，她才勉强答应了下来。沈青羽拿到方子后自己誊抄了一份就让小荷将原件送了回去。

姜卢文这边对着几个药方看了又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片狼藉中翻出一本医书，指着其中一页说：

“找到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要用那几个并不常用的补药方子了。这几个方子确实都是补药不假，可每一份药其中的某味药材单独拿出来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银丝草，便可配制一种奇毒‘长失散’。这长失散混在水里无色无味，短期内又看不出中毒迹象，一旦被下毒通常很难发觉。而长期服用这种毒的后果就是心智发育缓慢，整个人痴傻疯癫。当毒素在人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中毒者便会心跳骤停，而从外部看不出半点中毒的变化。就算是经验最老道的仵作也只能判定为横死！”

沈青羽听后心中暗道：自己恐怕就是着了这长失散的道才变得痴痴傻傻的。沉思片刻又问：“这毒很难解吗？若是这么危险为何官府还不把这些原药材禁了？市面上大肆流通只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杀人于无形之中啊。”

姜卢文摇了摇头，道：“小姐，你有所不知。这长失散的原药材除了银线草以外都是最最常用的补药，若真是禁了只怕天下的药商都没饭吃了。而银线草又极为名贵，普通人获取并不容易。这毒若是不持之以恒地服用根本无效，所以虽然这毒药历史已久，可死在长失散下的人并没有过几个。最重要的是……”

“什么？”沈青羽瞪大了眼睛问。

“那就是这毒其实并不难解。”姜大夫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说。

“倘若小姐你多年的痴症真是因为长失散，老夫还是有办法把你体内的毒素排除干净的。只是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毒虽说不难，过程却麻烦繁琐，小姐可能还会受点皮肉之苦。”

沈青羽闻言后摆摆手说：“那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待青羽求证一番自己是否真的中了长失散，而后再来找老师解毒。”

眼下陆容玉给自己下毒都还是推论，仅凭这个就去解毒未免有些鲁莽。是药三分毒，万一这个世界的陆容玉还真是个大好人，那自己岂不是被自作聪明给坑苦了？不过不用等太久，想必沈青言姐妹俩接二连三地在自己这吃亏碰壁，陆容玉早就知晓了。奈她有天大的气量也该沉不住气要露出马脚了。

沈青羽还真是算计到了陆容玉的心坎里。这陆容玉见沈青雯是个不成器的，便也不再指望她能从沈青羽那里套出什么话来，来解释沈青羽最近的反常。不过自己对那长失散的效果可是颇为自信，想来沈青羽身边从小到大除了小荷以外几乎人人都是自己的耳目。那一周一服的汤药沈青羽可是都一滴不漏地喝下了肚的。若自己就这么不顾后果地找上沈青羽，一是容易打草惊蛇，二是沈青羽如果真没痊愈。那反倒成了自己在给姜大夫找麻烦，空给其他几位姨娘笑话看的！

不行，这个时候自己还不能慌，区区一个小丫头，自己就不信她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翻出什么浪！

独自琢磨了一会后，陆容玉轻唤了一声：“娟儿。”

一个丫鬟打扮得小姑娘从门后走了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大小姐的女红学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小姐天资聪颖，学得很快，绣得又快又好呢。”娟儿流利地对答道。虽然她一直恭敬地低着头，眼睛却在四处乱瞟，不知是在偷看些什么。陆容玉却是没注意这点细节，心中尽是如何整治沈青羽的画面了。

“那好，那你去把她给我叫来，是时候我要亲自指点指点言儿的手艺了。”

不一会儿，沈青言迈着小碎步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母女二人一个清丽动人，一个妩媚多姿，坐在一起倒甚是养眼，可对话的内容却不是那么美好了。

几番嘱咐过后，沈青言站起来行了个礼说：“母亲说得极是，女儿明白了。”走出门后只见娟儿正在打扫院子。

“大小姐，夫人给您说得可还详细？”

沈青言心头一惊，回望了一眼娟儿，心想：难道这也是母亲的心腹之一？可我原来不曾听说过啊。

还没等沈青言回答，娟儿便又自说自话地说：“这女红是个细活，刚做起来定是有些不厌烦的。小姐您这样聪明，心思若也培养成像夫人那般细腻定是极好的。”

沈青言一听她说的是女红一事便舒了口气说：“母亲方才讲得很明白，言儿自是会做到最好的。”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