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刚才也是急怒攻心,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能打得过一个武学高手?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件件沉重无比!
在惊闻媚儿被掳走的一刻儿,陆沉心中惊怒之下难免牵怒夜十九。
此时见夜十九跪在那里,那满脸的后悔自责,神情悲戚,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听到十九起誓那一刻,看他神情庄重,目光坚毅!
那神情多象自己初入大帅帐下,发誓言要追随大帅时的那个神情!
心弦颤动,暗自又叹了口气,说道:"好!夜十九!记住你今日所立的誓言!若他日你负约毁诺?我便是变作厉……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夜十九决不敢忘了此誓,若忘此誓言,天诛地灭!"
"你,你起来吧……唉……"
夜十九慢慢站直了身子,陆沉神情落寞,又长叹了一声,"走吧,向前直行!"
夜十九默默跟在陆沉身后,心中依然暗自悔恨!这个誓言,他今生无论怎样也要实现!
俩个人一前一后向着漆黑的森林里行去。
"你父亲是个忠直的兄长,自他知道大帅是银瞳之后,他即不肯与大帅动手,又不愿违了那狗屁千年之誓!他,他便自尽了……你母亲也是个贞烈女子,她也随着大哥一起走了。临走之前她还不曾忘了你,她嘱托大帅,若是有人能够逃出,一定要照顾好你!所以这父母之仇,叔辈之恨!你当牢记!有朝一日,这血仇你是一定要报的!"
"是!三叔,十九绝不敢忘!"
夜十九听着陆沉讲述那夜发生的事,不禁又是泪流满面。
"我现在告诉你两个人的名字,你要将这两人牢牢记在心间,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了!因为这两人才是害死大帅,和你父母及众位叔叔的元凶首恶!"
"你听清了!这两个人,一个叫做浦嵩,浦牧之,他是夜国左相,位高权重!此次前来袭杀咱们的暗堂,就是他的直辖属下!这浦牧之权柄滔天,他创建的明、暗两堂,堂中高手能人无数!你的傲天诀不过第六重风云汇,就千万不要去试着复仇!你可记住了?!"
"十九已记在心中!一刻也不敢稍忘!"
"好,好!这第二个人?唉……也许今生你都报不了这仇怨了!但如果有一日?你真能将傲天诀修至十二重!或是你能拥有一国之力,这仇也许就能得报!否则?你今生也报仇无望!"
"记住!这个人就是夜国当今皇帝,夜静修!"
"夜静修!浦牧之!这两个人十九已牢记心中!将来,哪怕拼着一死!我也要报这仇!"
"大丈夫怎可轻言生死?这上百口人的深仇大恨都系于你一身!你记住!傲天诀不修至大成,万事都要去忍!不到那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易妄谈生死!就是到了那最后一刻,也要寻那一线生机!留得性命才有机会报了这深仇血恨!而且千万莫要忘了?媚儿还要你去解救!"
陆沉声色俱厉转身喝道。
"是!三叔!十九记住了!"
从不曾见过三叔如此严厉地对自己说话,夜十九知道三叔是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去!怕自己冒失冲动,白白搭了性命!
俩人已行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三天两人都是水米未进。此时腹中饥饿,夜十九强自忍耐,只是腹中无食,咕咕乱叫。
"现在是黑夜,前方看不真切。但是我感觉咱们走的地势越来越高,想来咱们现在应该是向山上行走。你先别动,待我查看一下。"
陆沉停下脚步,寻了一株格外高大的树木。身子轻轻一纵,足尖踏着树杈枝叶,向树尖掠了上去。
陆沉连换了几处落脚的枝杈,掠上树尖顶端。
这棵树极其高大,站在树尖顶端向四周一望。旁边那些树木都比它矮了一筹。
向夜空仔细观瞧,利用星辰排布位置确定了方向。又向远处观望,在月光星光的照映下,前方影影绰绰的象是连成一线的一条山脉。
现在他们的位置正在一座不怎么陡峭的山腰上,仔细察看了一圈地形之后,陆沉才落了下来。
夜十九见陆沉下来,上前问道:"三叔,怎样?"
陆沉略一沉吟,捡起一根枯枝在地面画了几道横竖线条。又默默推算了几下,才开口道:"咱们现在正向东南方向前进,正是之前我准备要走的那个方向!只是稍有一点偏差!咱们已经走到圣人山的边缘了。"
"圣人山?咱们已走到这里了?"
夜十九不由惊讶,以前三叔教过自己看大陆地理图,这圣人山在啸虎关东南一千八百多里的地方。
现在居然已跑到了这个地方,可想而知陆沉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已走了多远?平均一昼夜前行三百多里的路程,这行进速度已堪比奔马。
"不错,我当初背你逃出啸虎关时,并没有直接向烈阳国的方向走!而是特意奔向帝国内境,我负着你兜了半个圈。我猜想暗堂那些人决计想不到这一点?现在我们一直继续向南走,等越过圣人峰,在翻过斗剑崖,就能出了夜国国境了!等进入楚越国国境,到了楚越国那就安全多了。现在天已快亮了,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天亮时,我在去找些吃的,补充一下体力。来先靠这树下,再休息一会儿!"
"白大人,这小溪边上有血渍!"
在陆沉清洗伤口的小溪边上,一个锦衣汉子叫道。
"嗯?是人血?还是林中野兽留下的血迹?"一长着瘦条脸的中年人问道。
那锦衣汉子用手指蘸了一点血迹,凑到鼻尖仔细嗅了一下,说道:"白大人,依在下判断,这一定是人血!绝对没错,这就是人的血液,决不是野兽一类生物留下来的!"
"人血!能确定是那个人留下来的吗?"瘦条脸白大人已是面露急切。
"白大人,听白尊老说过,那人中了红尊老的赤龙炎!被赤龙炎所烧灼的伤口,轻易不会愈合,这赤龙炎还会残留数日。这数日内会继续烧灼伤口,刚才我闻这血中带有焦糊味道。以在下断定,一定是那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真是辛苦你了,苟堂主!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天犬堂堂主!这追踪之术,以我看来这天下无人能出老弟左右了!等捕杀了那人,我定会向上面为苟老弟请上一记大功!"
这锦衣汉子原来是暗堂外网十二堂中的天犬堂,堂主苟少德。
"白大人太客气了,兄弟我还得多依仗青龙堂的兄弟们,还望白大人多多提携小弟!"
瘦条脸的中年人,正是这次主持追杀陆沉的青龙堂堂主白拘魂。
暗堂中青龙堂专伺追杀捕猎,而天犬堂里都是善长追踪捕迹的追踪高手。
天犬堂传伺追踪一道,号称天下没有天犬堂追踪不到的人物。
又有十几个黑衣人围上来,四处查探。
一人在夜十九坐过的树下,摸查了良久,抬头叫道:"堂主!您快过来,这里有些情况?"
"怎么?又有什么发现?"
"这处留有压痕,却是俩个人留下来的!"
"嗯?他还有同伙?"
白拘魂和苟少德连忙来到树下。
那名天犬堂下属精于勘探印痕,只见他从身后背囊摸出一把磷粉,细细洒在树下。
片刻儿,那磷粉发出绿莹莹的莹光,将陆沉和夜十九所坐过的痕迹,全显现了出来。
那人观察了一阵儿,凛报道:"堂主,这俩人中有一人身材较小,体重较轻,看所坐压痕象是一个半大孩子。而且看足迹印痕,先前却只有一个人的足迹。属下判断,应该是那人一直背负着那个孩子!而且树上还有刮擦痕迹,应该是那人将这孩子靠树放下来时造成的,这树下有人坐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人却是一动也未曾动过。看这压痕也是那小孩子所致,属下猜想那人背负的小孩子,应该是行动不便或是身负重伤?"
白拘魂和苟少德互看了一眼,白拘魂道:"哪里来的孩子?他居然背着这小孩子逃了一千多里地?看来这孩子对他很是重要呢!莫非?他背负的是……?"
俩人眼睛一亮,同时道:"林棠的女儿?"
他俩早从夜袭的那些大人物口中知道,林棠满府除了逃了一个陆沉,还少了一位帅府千金!
至于夜十九,他只是一个家将的儿子,谁会着意他?那夜只是来得及粗略查看了一下名单上重要人物的尸体。
那红魈天尊施放的赤龙炎遇物既燃!除非其中蕴含的元力散尽,否则会一直烧下去。当时帅府就陷在火海之中,帅府内的尸体多被烧成焦碳无法分辩,自是无人知道还逃出了一个夜十九。
白拘魂向苟少德问道:"能知道他离去有多少时辰了么?"
苟少德向一个黑衣人指了指,那人又伏在溪边仔细察看了一遍。抬头道:"凛堂主,那人已离开约有三个时辰了。"
白拘魂面露喜色道:"噢,那就好!白天时还寻不到他的踪迹,我还以为追错了方向?现在看来他也快跑不动了!哈哈……当初瞭鹰发现他时,那时他一天居然跑了八百多里路,将咱们不知甩了多远?第二日他又奔行了六百余里。可第三日他只跑了三百余里,可现在他离我们只有三个时辰的路程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