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我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惊天的阴谋。情感阻止我去弄明白这个阴谋,可是理智又在叫嚣着,张小曼,你不能活的这么窝囊,这么糊涂。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告诉你的。”胡应骅笑笑,“我可以立刻派人准备最好的治疗,但我希望,你也可以尽快答应我这个要求。”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当场回答:“我答应你!”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旋即消失:“很好,合作愉快,张小姐。”
胡应骅离开不久,医院便通知我,请来了最知名的专家,母亲的脑部可能存在淤血,需要尽快进行手术。
我在手术单上签了名,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整整十二个小时,我想个雕塑一样,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脑袋里尽是各种各样的回忆,有小时候,父母吵架的场景,也有母亲在厨房做饭,还有胡应曜在婚礼上给我戴上戒指,轻轻吻住我的嘴唇,说我愿意……
我睡着了,我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睡不醒。
母亲终于从手术室里推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我的手机恰好收到一条短信。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现在,请你履行你的诺言。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你母亲那边我安排好,现在,你可以回来了。”
病房里格外安静,洁白整齐,空荡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转头看了一眼母亲,口唇开合,无声说了句话。
“妈妈,我走了。”
离开的这段时间,a市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喧闹繁华。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这世界,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发生改变。
不同的是,a市也开始下雨,记忆中,这个城市似乎很少有雨季。但总归是应了我的心情,把我的眼泪化作另一种形式,从天空中流下。
没想到我刚回来,迎接我的就是一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
胡应曜冷冷的站在我面前,面上不带一丝感情,我几乎难以相信,这就是那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他身后的杜姗姗羞怯地躲着,可眼底那份洋洋得意,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张小曼,你也都看见了,事情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我觉得,离婚不管于你还是于我,都是最好的决定。”
胡应曜将离婚协议书甩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那嫌弃的模样,就像从不愿认识我一样。
或者对他而言,跟我在一起七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我冷笑,眼底却渐渐模糊。
“胡应曜,离婚可以,但是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要这样欺骗我,背叛我?”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伸手揽住一边的杜姗姗。
“没有哪里做的不好,只不过,我们已经不合适了,就是这样。”
“不合适了?”我没有履行跟何合的诺言,我哭了。
“胡应曜,你说句心里话,咱们俩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我对你的父母怎么样,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都在这一刻彻底失去,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个疯婆子,可面前的那两个人,眼神中都是带着鄙夷和不屑的。
外面的雨似乎变得更大了,冷风从没关的窗户灌进来,呜呜作响,像孩子无助的哭声。
“你这样只会让我们两个人都为难的。签了字,陆家不会少给你一分钱。”他居高临下,眼神不屑的看着我,里面哪怕一丝感情都没有。
我低下头,心彻底死了。耸动着自己单薄的肩膀,呵呵冷笑起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猛的起身,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狠狠甩在面前两人的脸上。
杜姗姗“啊”的尖叫了一声,怯弱的躲在胡应曜的身后,小鸟依人的样子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面前的男人。
这个动作显然把胡应曜惹恼了,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抬腿将面前的桌子踢倒。
“咣当”一声巨响,桌子在我面前倒下,桌沿只差两厘米就砸到我的脚上,声音巨大,把他身后的杜姗姗也吓了一跳。
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全憋进了肚子里,我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的我是他的敌人,也许面前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张小曼,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分文不得滚出陆家?!”胡应曜的五官都在扭曲,暴怒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一刻,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他甚至可以伸出手将我掐死。
这就是我七年的感情啊。这就是我悲哀的三年婚姻啊!
我双眼通红,带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却冲他们咧开嘴笑了,也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绝望到极致以后,已经分不清开心还是难过。
“还有备份的吗?我签。”
胡应曜像是一下恢复了理智,脸上冷漠:“现在没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如果到时候你再撕了,我一定饶不了你!我想让你好看,有的是办法。”
那个时候有多少感情,现在对我就有多绝情。
待他们俩都离开了这个我曾经的家,待这个世界再次恢复安静,我无助地蜷缩在一起,泪如雨下。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可以活的这么开心,也能绝望到生不如死。
可是答应胡应骅的事情,我还是要照做。
于是第二天,我站在陆氏集团大厦前,没有打伞,身上被雨水淋湿,衣服黏腻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就是在这一天,我见到了陆庭昀。
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我忙小跑两步赶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陆先生。”
闻言,他停住脚步,缓缓转身,那把黑伞下的双眸,穿过雨丝中的缝隙,与我堪堪对视。
周遭像是一下安静起来,我的脑海中开始响起轻快的音乐,没有缘由,也不知为何。
我们生命中的纠缠,从这个对视,宣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