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无论我说什么,你一定要保持镇静。”她停了停,似乎在深吸一口气,“你母亲今天晕倒在大街上,我恰好路过,就拨打了120,后来我们查到了你的电话,所以希望你能尽早赶过来,你母亲还处在昏迷状态。”
她后面说了什么,我都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比当时知道胡应曜出轨来得还猛烈些。
“小曼小曼,你怎么了?”身旁的何合抓住我的肩膀,试图将我从迷茫中唤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转身看向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都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我想我大概已经崩溃了,所有的灾难,都在排着队等我。在此之前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老天对我是不公的。
从出生至今,我遇到最大的挫折,恐怕也就是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而后,父亲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再没有回过我们这个家。
这么多年,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所以我就天真的以为,母亲的身体永远是健康的,她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几乎没有任何的耽搁,我便在何合的陪同下连夜赶往h市。
不同于北方a市的繁华喧闹,远在南方的家乡正值雨季,空气中氤氲着潮湿,一呼一吸间,肺腑冰凉。
母亲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我带上口罩隔着玻璃门,看着母亲插满管道的口鼻,我泣不成声,哭的像个孩子。
原来不知不觉间,母亲已经老了,而我还是站在原地,依旧是那样的,幼稚,天真。
何合抱紧我,轻声安慰:“小曼你别太难过,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不然阿姨也会很难过的。”
“我妈妈身体一直都很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倒下了呢?人家说母女连心,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女儿现在的痛不欲生吧……”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这世界上,怕再也不会有一个像母亲这样无私爱着我的人。
我彻底绝望了,比当初发现丈夫出轨还要绝望无数倍。我以为那是人生的尽头,没想到老天生动的给我上了一课,人生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是的,是更绝望。
两天过后,我母亲醒了,医生说体征差不多正常,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于是我让何合先回去,毕竟不能因为我,也耽误了她正常的工作。
可没过多久,我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母亲不认识我了。没错,不认识我了。她看我的眼神格外陌生,充满恐惧。
我试图与她交流,跟她接触,却被她惊恐地躲开。一次次,一回回,直到最后我抱头痛哭,尖叫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才把医生引来,再一次将我母亲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
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过觉了。似乎人疲惫到极致,会有一种浑身轻盈的感觉,距离天堂像是那样近,如果就这样死去,会不会所有一切的痛苦都能结束。
可能老天还不想让我死吧,所以,一个不速之客找到了医院。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格外清晰,男人西装革履,身形高大,却也难掩他残疾的事实,但丝毫不嫌狼狈,甚至带着高贵。
来人正是胡应曜的堂哥,胡应骅。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别看了,就我自己。”他声音低沉,如他本人那样阴晴不定。
我脸颊浮肿,实在扯不出笑容,只能勾勾唇角,苦笑道:“怎么,来看我笑话吗?”
谁知他阴测测的笑了一下:“你的笑话,我还没兴趣看。我来这里,也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他眼窝深邃,双眸像鹰隼一样紧紧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忙别开目光,眉头紧皱:“不好意思,我母亲现在病重,我没兴趣,也不可能跟你做什么交易。”
“哦,是吗?”胡应骅冷哼一声,削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如果你答应,我不仅可以给你母亲最好的治疗,还能顺带报复了你的丈夫,哦,不对,是报复了那个负心汉。你本人就是个医生,不会不知道治疗还是会分好坏的?”
我攥紧的拳头一瞬间僵硬的原处。
他与胡应曜向来不和,只是他们整个家族公开的秘密,但我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抬头看向他,犹豫了。
“我需要给你做什么?”我问,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见我开始犹豫,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去一个人的身边,让他爱上你。”
此时我的双眼,一定瞪的比铜铃还大。
“我还没这么大魅力,不好意思,这个忙帮不了你。”我冷笑,眼中划过不屑。
可他仍旧很自信,紧紧盯着我:“不,只要你努力的话,一定会成功的。你都不知道,你跟那个女人长得有多像。”
“谁?”我下意识的问,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那个男人是陆庭昀。”
陆庭昀?我疯狂的搜寻着大脑里的信息,可是这个名字显得那样陌生,从未在我脑海里留下印象。
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他。”
胡应骅走向墙边,斜斜靠在上面,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儿。
“陆家跟胡家是世交,算起来,陆庭昀是跟我父亲他们一辈,陆家老爷子老来得子,他得到的重视,你可想而知。”
我将两只胳膊抱起,双眸出神的看着远方,声音显得那样迷茫:“我跟胡应曜还没有离婚。”
他闻言哈哈大笑:“你可知道这一切,全都是胡应曜设计好的,当初他娶你是因为爷爷,现在爷爷病重,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你踹开。没想到你还真是傻得可以,这么久了,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