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笑天惨叫着,感觉自己像是要坠向无尽的深渊。他的眼睛一直努力盯着‘镇店之宝’,感觉越来越远……
蓦然,周围的一切却变回了平常。
而老人离他也就一米多远,他仍然死死盯着老人的眼睛,那仿佛无尽深渊的眸子,老人仍带着神秘的笑容看着他。背后的窗帘,被太阳洒下的金光染成金色,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伴随着‘咔’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葛医生第一个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屋内两人并未有冲突迹象的时候,才明显放下心来,这时两个保安才从他背后跑了进来。
当张笑天表示自己没事,只是头疼之后 ,葛医生半信半疑的,盯着两人盯着两人来回打量了半天。
“说真的,要不做个复查吧,小张!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大门口,葛医生送张笑天走了出来。
太阳似乎还是存在于原地,与自己进去时的位置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张笑天看了看老人所在的那个走廊,他隐约看到老人也正看着他,还是和刚才进去时看到的一样,笑的那样神秘莫测。
张笑天伸手从衣领里摸出一个项链,项链是普通的镀银铁链,坠着一个中空的十字架,而架子下面挂着一个实心的骷髅头。他闭着眼睛用挂着项链的手揉着额头,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揉的位置正是那条淡淡的疤痕。这是他思考时养成的一个习惯,只是认识她后,加了一个把玩骷髅项链的动作。
“不用了葛医生,我没事,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样子吗?”张笑天闭着眼睛微笑着说道,他知道葛医生是担心‘镇店之宝’把他聊的复发,因为这种情况也曾有过。
“我看有必要看看。”葛医生一脸认真的样子,还补了句:“你以前有病的时候挺会伪装,真假难辨,不少人都被你骗过。”
张笑天睁开眼睛,无声的笑了,嘴角扬起很高,所以算不上微笑。
他拍了拍葛医生的肩膀,就像和葛医生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一样自然,而葛医生盯着他清澈的眼睛,没有觉得不舒服,也跟着笑着回拍了他两下。
“也是,我才关上门走两步你就叫起来了,如果真要复发,肯定和老头没关系。”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除非…老头说的那地方真的存在!但那不是扯淡吗!他要不是因为到处说那些,也不会被人认为是邪教教主,然后被人报警抓进来。”
“对啊,这也能信?我那是心病,看清了,自然梦醒。有机会再见!”张笑天再次看了看走廊,挥了挥手,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
这是一个无名的小花园,张笑天漫无目的的走到了这里。
四月末的北方并不是很热,但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会觉得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 一开始看到的美景,与阳光下的一切都可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可是再美的风景看多后也会审美疲劳。古人说:除却乌山不是云,泰山归来不看岳。一处美景刚存在于心中,就踏上下一段旅行,渐渐地,旅行也变成麻木的行走。
“现在准备好了吧!臭小子。”正在张笑天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苍老,略显调皮,嗯,就是不正经的感觉,老头子的声音传到耳边。
张笑天一蹦老高,淡定的样子瞬间崩塌。“贼老头,你死哪去了?”说罢,伸手就要去掐这个声音的主人。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道袍,长发长须,发须皆白的干瘦老道士。老道士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就连褡裢都是一尘不染,头上的木簪、手中的拂尘虽然不像新物,却透着历史的沧桑感,明显不是凡物。
“臭小子,这么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对我老人家动手动脚的,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吗?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吗?……哎呦喂。”老道士似乎早有所料,腾挪闪跃,灵活的像只猴子,完全对不上这幅苍老的模样。
张笑天眼看用这几年跟着老道士游山访友,学来的功夫根本都碰不到老道士,顿时眉头一挑,假意瞅着胡子抓,老道士用拂尘拍击他手背的时候,突然反手抓住了以前从没见老道士拿过的拂尘。
“嘿,你小子是想干嘛?耍赖皮还是抢劫?”在老道士一愣神的功夫,张笑天已经两只手都抓住了尘柄,整个人都差一点骑上去。
“我不想干嘛,就想掐死你个贼老头。”张笑天吊在拂尘上,他想起在两人游完西藏准备返回的路上,老道士把他独自丢在高原深处,渺无人烟的地方,让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瞎闯,就恨不得暴揍老头一顿。那之前他一直静静的跟着老道士麻木的走着,连那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他们离开珠峰,接近十来天的时候。老头消失后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一双鞋,什么都没有。一口水、一毛钱,甚至连一张手纸都没有给他留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老道士在一起的时候,别说什么狼虫虎豹,就连蛇都没见几条。老头走后连熊瞎子和狼群都跑了出来,好几次险死还生,到现在身上还留着逃跑搏斗时留下的伤痕,哪怕过去很久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贼老头,你就是个小偷,偷了我的钱,还故意把我丢在荒野外,想毁尸灭迹是吧!你知道什么是茹毛饮血吗?你知道大黑熊那血盆大嘴向你咬来有多恐怖吗?你知道被狼群围猎有多惨吗?你这是谋杀!而且,你居然,你居然连手纸都不给我留一卷……”张笑天抓着拂尘忿忿的控诉着老头的罪行。
“嘎嘎,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大小伙子连我个快入土的老头都比不上,走两步路就不行了,还让我老人家给你背那么重的行李,累的我老人家现在都还缓不过气儿来……”老道士听着张笑天的质问,一手捧腹做怪笑状,还故意装作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张笑天咬牙切齿的闭上了嘴,感觉再说下去自己会被气死。
“没理了?撒手吧!小子。”
“不,这哪间道观偷来的,现在是我的了,就当换我当初那一包东西了。”张笑天这才仔细观察了下手中的拂尘。
只感觉手掌所握之处微微发凉,尘把的材质无法辨别,首先排除木料,也不像是什么金属,反倒有点像某种石头,上面有些奇奇怪怪的纹路,像字画又像符文,也可能只是漫长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前面的尘丝,一眼就能看出用的是新的,只是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
“好,都给你,反正等老头我归天了,这些东西反正都是你的。”老道士笑着松开了握着尘柄的手,像风一样围着张笑天转了一圈,肩上的褡裢,头上的木簪,就连身上的道袍都跑到张笑天身上了。
“……,我的背包还在吗?里面的钱不会被你花光了吧!”老道士看起来确实很苍老了,并没有小说里说的鹤发童颜,如果他的动作慢一点,身形再佝偻点,明明就是个随时可能升天的老人。但是张笑天又觉得老头身体比自己还棒!以前一起游历的时候没少被老头欺负。只是刚刚瞟了一眼,老道士暗黄的皮肤确实有一些黑斑隐现,这让张笑天心里多了一些阴霾。这些年只有三个人被他当做家人,一个死去了,一个被他深深埋葬在了心里,难道老道士也快了吗?
“我一个出家人,要那么些钱有什么用,捐了!”老道士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上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着。
“那是我的钱啊!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你花也就算了,还给我送人了?”张笑天急眼了,以前游历的时候也是花的他的,老头走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害的他从无人区摸出来后,像个叫花子一样,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在这个世界生存,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虽然他跟着老道士学了些本事,可骨子里的傲气决定他不会随意偷抢。
那段时间简直是折磨,每天都能看到或闻到各种美味的食物,可他只有勒紧裤腰带默默走开,联系辟谷。直到后来有一天,他露宿街头的时候,遇到几个正在夜里打劫一对小情侣的混混时,才出*了那些小混混,他身上现在穿的牛仔服就是那个混混头头的。
“身外之物罢了,那么在意干嘛!咱们马上就上路了,要这些外物有什么用?”老道士老神在在的走在前边,在张笑天看来特别欠揍,如果他能打得过老道士的话,不说真个对老头动手,最起码老头飘逸的胡须是保不住了。
“至少走之前我能买身干净合体的衣服,吃几顿美美的大餐,买张火车票坐坐卧铺……”
“哦,好吧!原来你还有这些想法,那走吧!今天道爷我大发慈悲化身神灯,满足你最后三个愿望。”
“哪去?”
“请你吃大餐。”
“那是我的钱,是我请你吃的。”
“哎,你的钱捐了,现在咱们把话说明白了,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你请我的话我可不会客气的啊!”
“……那,算你请我好了!”张笑天喉结滚动了下,他可相信如果他说自己请的话,老头肯定会找这个城市最好的饭店,然后点一大桌最贵的菜,吃完之后留下他慢慢卖苦力抵债。
“哎!人家都是徒弟孝敬师傅,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臭小子当徒弟呢!啧啧。”不得不说,和老道士走在一起,养气的功夫确实很重要,否则早晚被气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