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心看着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愁的头上都要长草了。
漏水的屋顶还没修,水电费和煤气费也要缴,家里闹蟑螂还得买杀虫剂,爸爸每月的生活费也要她出。
钱,钱,到处都要用钱,可是她好穷啊!
长叹过后,她打量着黑掉的电脑屏幕里映出的那个女生,一头清汤挂面,穿着地摊货,兜比脸都干净。
正是20岁的花样年纪,也是最穷最缺钱的倒霉时期。
宁初心晃晃鼠标,屏幕亮起来,她再次检查一遍已经做完的文案,然后点下“发送”,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能改善生活了。
这个文案能给她带来近一千块的奖金,她终于可以让家里素了快一个月的锅尝尝肉是什么味道了。
下班后,宁初心取出卡里的最后一张小红鱼,揣着往菜市场走。这个时候的肉比较便宜,她果断买了两斤猪蹄,准备回去做酱猪蹄犒劳犒劳自己。
她家的房子是海市扩建的第一批,现在成了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年久失修,一下雨就漏水,夏天多蚊虫,冬天四面风,苦不堪言。但毕竟是个能安身的地方,现在房价脱了缰似的飞涨,照她现在的存款,再努力个十年八年,应该就能攒够首期了吧?
宁初心一边自嘲,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家里黑灯瞎火,爸爸估计又去赌博了。
唉,以后嫁人千万不能嫁给像爸爸这样滥赌好抽、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然就像妈妈一样,早早的就被他给气死了。
这时,一向静谧的楼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宁初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好奇的往楼梯那边看去。却见三五个穿着整齐正装、一脸横肉的男人往她这边走,人人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初心手一哆嗦,钥匙掉了下去,她赶紧低头捡钥匙,却见到几双锃亮的皮鞋齐刷刷将她围在中间。
她惶恐的抬头,抱紧了怀里的猪蹄和蔬菜:“各位……大哥,有事?”
为首的一男人拿出一张照片对比了一下,声音雄厚:“你叫宁初心?”
宁初心本能的觉得危险,她怔了一下,抓起袋子就朝那人脸上扔过去,然后推开他拔腿就跑——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袋子飞过去,那男人根本不当一回事,一挥手就把东西打到一边,伸手把她按在门上,狠狠的将她的手反剪,宁初心觉得胳膊都要被他卸下来了。
“别想逃跑,你爹宁泽平在我们钱庄借了钱还不上跑了,就把你抵押给我们了。”
“疼疼……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宁初心疼得直掉眼泪,“放开我!”
“哼,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抓住宁初心的男人孔武有力,稍一侧身就把宁初心勒在手臂间,然后对另外几个男人说道,“人我先带回去,你们再进去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抵债。”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宁初心在他结实的手臂里奋力踢打,“来人啊!救……”
后颈上重重挨了一下,她眼前最后的景象便是家门大开,里面的灯亮了起来,映照着门口散落一地的猪蹄。
我的酱猪蹄……
老赌鬼,这回要被你害死了。
宁初心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她一抬头,后颈生疼。
“嘶……”她抬手想摸摸脖子,却看见手腕上坠着沉甸甸的锁链。她心里一惊,恍然四顾,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大铁笼里!
铁笼子就像电视上见到的那种关狮子老虎的,外面还罩着一层白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她的长发被打理成波浪卷,身上只穿了一层淡紫色的薄纱,又轻又软,跟没穿一样,而手脚上各缚着一对锁链。
这是什么情况?!
她抓住锁链想挣脱,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软软的靠在笼子的栅栏上。周围的空气很凉,耳边隐有人山人海一样的喧哗声,因为四肢软弱无力,她还以为产生了耳鸣。
好冷,好饿。
身上只有一层薄纱,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冷得上下牙咯咯响。就在这时,人山人海的喧哗一下子变得清晰,而笼子外的白纱也瞬间被掀开!
宁初心看到笼子外的场景,不可遏制的张大了嘴巴。
刚才的声音不是耳鸣……
对面真的是人山人海!
而笼子就放置在这个被无数双来自黑暗的眼睛注视的舞台上,雪白的聚光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所遁形。
不……不要!
她抱紧自己,森然的冷意和恐惧油然而生,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饿狼围着的羚羊,下一刻就会被他们扑上来啃食殆尽。
笼子外,一个身材修长、穿着晚礼服的男主持人戴了半块面具,声调激昂的把笼子里的宁初心介绍给场上的观众:“这个纯洁无暇的少女就是本场拍卖的最后一件珍品——人鱼公主!经过本公司鉴定,她是一个健康的处/女,看看她天使般的纯洁脸庞,柔滑细嫩的白皙皮肤!”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两人正装大汉上台开了笼子的锁,宁初心惊恐地看着他们向自己走来。
“不要……别过来……”
她无力的往后退,仍是被那两人按住肩膀拖出笼子。
主持人丝毫不为她的恐惧所动,依然声情并茂的介绍着:“诸位请看,她的身材符合最完美的黄金分割,小巧玲珑的身段比起超模也绝不逊色!她是一尾灵动的小人鱼!不管是作为玩物还是情/妇,都将是十分拿得出手的货色,她是世所罕见的人鱼公主,仅此一件!起拍价,一百个筹码!”
这个主持人十分清楚他的拍卖品卖点是什么,也很会揣摩卖家的心理,把普通的小职员宁初心夸成了独一无二的珍品。他的话音刚落,观众席上就开始叫价。
“一百二十!”
“二百!”
“二百六十!”
“二百九十!”
“三百!”
……
拍卖价格节节攀升,主持人在一旁把气氛炒得火热。宁初心又怕又冷,在两个大汉手下瑟瑟发抖。她低垂着头,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地下钱庄……抵押……
老赌鬼,我恨死你了。
就在她呜咽的时候,一个淡漠清晰的男声盖过正在六百浮动的竞价:“一万。”
此话一出,席上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却见那声音的主人提了一只银色金属行李箱,从最高的台阶上款款走下来。
他身量颀长,相貌阴柔,黑而飘逸的短发隐去了他的一只眼睛,露出的另一只眼晦暗不明。他穿一身白色风衣,在混沌一片的观众席上,宛如一朵开在深渊的白莲。
主持人见状立刻开始喊:“一万一次!一万二次!”
观众席上无人再跟,他痛快的落了锤:“一万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抱得人鱼公主!”
年轻的男人神色淡漠,走到台前将行李箱打开,里面全是崭新的美金,他提着箱子一抖,在聚光灯的映照下,美金就像雪花一样从里面飘出来。
有纸币飘到宁初心眼前,她微微仰头看着他。
雪白的灯光,漫天的钞票,他的脸在缤纷中模糊不清。
主持人已经认出了这个敢在地下钱庄拍卖会上嚣张的男人是谁?坐拥亿万身家的北宫财团总裁,离北宫家家主只有一步之遥的天之骄子---北宫凉。
主持人满脸赔笑的叫两个大汉给宁初心松绑:“原来是北宫先生,您肯屈尊至此,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贵宾室已经为您准备了香茗……”
男人脱下风衣,把单薄的宁初心裹起来,将她打横抱起,看向主持人的眼神冰冷肃杀:“告诉霍老板,今晚之事不得传出去半点风声。”
这个姓北宫的男人明显心情不好,主持人哪敢说半个不字,连连应声表示钱庄绝对会处理得滴水不漏。
男人抱着宁初心转身离开,观众席上诸人目送他离去,立刻相互私语,想知道狂傲却富有的男人的身份。
“你没听到主持人叫他什么吗?北宫先生!他是北宫家的人!”
“天哪,竟然是他们家……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
飞驰的劳斯莱斯幻影。
宁初心不知道什么北宫南宫,她又冷又饿,身上只有风衣和薄纱,身旁是貌似刚用一箱美金把她买下来的男人。
寒冷,饥饿,恐惧,惶然……再加上体内麻药的药效,今晚的遭遇像是一个噩梦。如今终于安定下来,她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倚着柔软的真皮座椅,她闭了眼睛,很快就睡过去。
她实在是累坏了。
坐在一旁的男人见状,伸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
宁初心。
梦境里是浮浮沉沉的画面,赌鬼老爸整天不着家,只有在她发工资的那天才会回来要钱,然后又是一个月不见踪影。她终于发了工资,还有上个月的奖金,于是她就买了猪蹄庆祝。刚回到家门,就被几个讨债的壮汉抓住,然后他们把自己关进了拍卖会的笼子里。
混沌的人山人海和一朵深渊白莲不停的切换,宁初心惊呼一声睁开了眼,却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床边,脑袋像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此时蒲公英正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呀,小心,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