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破烂县城外最近驻扎了一支大军,听说人数足有十万,大将军出自赫赫有名的将门古家,更是这一代最威名远扬的麒麟将。
在后厨帮忙的江浅夏麻溜的抄好两盘菜送出去,才准备继续,就被把她捡回来的胖大厨拽住了。
“浅夏丫头,听说玄甲军在镇上征兵,你不是没有户籍吗?要不要去试试,当个随军厨娘,等古黎大将军得胜回朝时,你也能混到点家底,总比在这破地方遭罪强啊。”
江浅夏随意在围裙上擦擦手,黑亮的眼睛带笑,挽着大厨的手就在屋檐下坐了下去。
“张叔,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刚才还在想着怎么跟你开口呢。”
大厨笑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骂一句滑头,又有点失落。
“唉,当初看你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一时心软才想给你口饭吃,没成想,两个月的工夫,店里反倒要离不开你了。”
怅然一叹,大厨拽着她起身来到婆娘守着的柜台后,摸出一个鼓囊的包裹。
“里面是两套干净的衣裳和一贯铜钱,你拿着,别省,该孝敬就孝敬,别傻不愣登的受罪了!”
推拒了两下,江浅夏就轻笑着把包裹背在身后,干脆的离开了小店。
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已经两个月了,江浅夏早已放下了重回现代的奢望,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好好在这个不太平的时代活下去。
进入军队里当厨子是她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
当军中的厨娘有个好处,就是有和男子退伍后一样的文书,相当于现代的文凭一样,回到地方后,不仅税负减半,想开个小店还能走军方的门道。
要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混个军旅出生,是最安全的了。
想到这里,江浅夏步伐更加轻快,跟着征兵的队伍往前慢慢挪。
“姓名、籍贯、年龄!”
二狗埋头往纸上画大字,不耐烦的一遍遍重复着问话。
“江浅夏,流民,今年或许十六了吧?”
江浅夏干笑着挠了挠脸,不是她装嫩,实在是穿越的时候出了问题,身子缩水了许多,对水一照,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说十六都夸大了。
听着和其他老爷们儿截然不同的清脆腔调,二狗诧异的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模样极其俊秀的小娘子站在自己面前。
干净的衣裳,白皙的皮肤,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不是他这种粗人这辈子能够得上的。
上下打量一番,二狗对着那双温润的黑眸,忍不住劝道:“姑娘,看你这气质就知道是大家小姐,打仗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军里也没有你这样女眷的位置,还是回吧。”
“军爷可不能哄骗小女,哪支军路会不要厨娘的?”
从腰间抽出一把三角形的厨刀,在手里玩了个花活,江浅夏才笑道:“小女是东来顺的厨娘,参军就是为谋个出生,可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厨娘?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使得动菜刀?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露两手,过关老子就做主留下你!”
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从路过的一辆拉菜的板车上跳下来,随手提过一袋面粉扔给江浅夏。
“要喂饱那些杀才就得上干的,关北的面食你随意选一种!”
“浅夏,露一手给大人瞧瞧嘞!”
担心江浅夏的胖大厨偷偷跟来,一见这情形,马上从附近相熟的店家里搬出一张桌子,锅碗瓢盆一样不少。
莫名其妙被要求当街厨艺展示,江浅夏哭笑不得的走出征兵队伍,冲胖大厨和壮汉行了一礼。
“既然张叔和大人有考校的意思,那小女就献丑了。”
洗净双手,揉了一盆子灰面,从壮汉下来的板车上挑了几根大葱和一把宽叶苦菜。
大葱细细的切成葱花,利索的刀工让壮汉眼前一亮,胖大厨听见旁人的叫好声,得意的摇头晃脑。
揪下一团子面,混上葱花揉捏均匀,擀平后抹上一点香油,对折后再次擀平。几次折叠后,滑进锅里煎的两面金黄,撒上一点细盐起锅,那香味,飘的满大街的人都直咽口水。
烙饼的工夫,被江浅夏随便扭成几节的苦菜也煮的差不多熟了。
关北的苦菜脉络太粗,而且味极苦,煮出来透着股铁锈的腥味,日子稍微好过点的都不愿意吃它。
为了让这种战士最常吃的蔬菜能好入口一点,江浅夏把烙饼的香油倒入汤中,撒上细盐后,又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装调料的木瓶子,往里面洒下一些淡黄色的小颗粒。
壮汉看了半天没看出她最后放的是什么调料,心里跟猫抓似的,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焦急的等着“点评”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滋味儿。
五张葱花饼配上一锅苦菜汤,江浅夏把围裙褪下,笑眯眯的站到一边。
“老牛,先让小弟帮你尝尝!”
闻着诱人的香气,二狗怪叫一声,丢下纸笔就蹿到桌边,抄起一张葱花饼,血盆大口一嘴啃下三分之一,边嚼边眯着眼睛直哼哼。
壮汉恼火的在二狗屁股上踹了一脚,才拿起饼咬了一口。
“咦?香酥又不油腻,葱花的香味被煎的透着股焦香,葱白却甜丝丝的极其爽口。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饼的层次揉的极好,厚薄合适,不错,不错啊!”
点评了葱花饼,壮汉又大勺舀出一碗苦菜汤,先闻闻,发现比平常的菜汤清香了不少,大奇之下,喝的越发小心。
清汤入口,瞬间洗去了面饼带来的干涩。盐用的妙到毫巅,把苦菜的清香完全诱了出来不说,竟然还有种母鸡高汤才有的鲜味!
夹起一片菜叶细嚼,粗硬的叶筋下锅前被扭断了,此时吃起来,比以前吃的软了三分,那种粗粝感瞬间少了。
一口饼一口汤,不知不觉吃了个精光后,壮汉满足的拍拍肚子,牛眼瞪着轻笑的江浅夏。
“丫头,这汤如此鲜美,是不是因为你最后放的调料?”
江浅夏眨眨眼,把小木瓶丢过去。
“大人,此调料名为鸡精,做菜的时候放上一点就能极其鲜美。这是小女以后安身立命的筹码,方子可不能给您,不过您要吃的顺口,吃完了再找小女拿就行。”
壮汉捏着那小瓶子,臊的老脸通红,却又舍不得还回去。
见他这扭捏的模样,江浅夏笑的更开心了。
鸡精虽然整个大乾国只有她一人有,但她的随身货仓里,各种各样的调料堆成一座小山,就算吃完了,拿点青白瓷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