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跳水的那一刻,说实话心里是恐慌的,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害怕自己这一世还没活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害怕韩苍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凶险的世界。
韩苍还是接住了我,我听到他闷哼一声,两只胳膊又用力揽金了我,我是知道从高处落下人体是有多重的,上一世,我没出息的想跳楼结束这窝囊的一生,经理也就这呀保抱住了我,导致自己修养了大半个年头。
下意识抬头看韩苍,被水浸湿的头发乖顺地贴在耳畔,单薄的身体在水中摇摇欲坠,明明那么小还要努力抱紧我,眼睛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冷水的浸染下,后背的伤口火热的疼痛,生怕引不起我的注意,腰腿一软趴在人怀里,隐约听到韩苍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要不是体力真的被透支完了,差点就要以为韩苍会催眠了。
“蒹葭,蒹葭醒醒。”全身都是酸痛无比,头沉的像被人强行灌了一桶铅水,可是那个声音,好像经理,好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他,哪怕一眼,就一下也好,可是眼睛睁不开,有一双手始终捂着我的眼睛,任凭我怎么努力,眼前都是令人恐慌的黑暗。
“蒹葭你听我说,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很想你”
满脑都只剩下经理的这句话,胸口的憋闷找不到出发点,喉咙哽咽好像呼吸不了,像是溺水的人身边也没有一根可以让我抓住的稻草,早知道,我应该告诉经理我喜欢他,早知道,我可以放松一下多看看他,总比现在这样思不得求不得要好。
经理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我的意识也陷入了巨大的黑暗,没有光亮,只有我残破的躯体孤独地慢慢冰冷,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我需要一个人,温暖我的灵魂。
空间里好像有热源靠近,挣扎着用力起身,是经理就好了,不管前路有多苦,披荆斩棘,我这次也要抱紧你,至死都不要放手。
“蒹葭。”还有些青涩的嗓音传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抱着韩苍,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的好好的,后背感觉不到一丝痛意,虽然疑惑是什么超能力但还是把韩苍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一般,虽说两小无猜啥的,脸皮在厚,也不由脸红起来,再一看他,脸比我红的还透彻。
其实,养成一个小经理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门就被人推开,奶娘扑天喊地地跑进来,头上的簪子歪斜在一边,眼里的担忧没有多少,惊恐却是真的。奶娘在害怕什么?
韩苍冷眼瞧着,绷着一张小脸,薄唇抿的紧紧的,奶娘这次倒是没有再驱赶韩苍,只是感觉隐隐有些心虚。
敌不动,我不动,我倒要看看,奶娘这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弯了弯嘴角,扯出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容,拍了拍床榻:“我没事,奶娘你快坐吧,年纪大了,老站着也不好。”奶娘的神情明显是送了口气的样子,看了眼韩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苍也识趣,闷声说了句:“我去熬药,别人我不放心。”说完,也别有深意地看了奶娘一眼,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韩苍走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的时候,奶娘才开口说话,眼角的褶子里仿佛都刻着悔意:“小姐,是老奴没用,让小姐收受了这么多苦,发现小姐那边失火时,县太爷马上就带着老奴去救火,您却被那小乞丐藏在了树丛里面,安的是什么心眼?老奴找了您一天一夜,才把您给找到,可把老奴给担心坏了。”
看见奶娘眼下吊着的眼袋,也不像说假话,韩苍藏了我,定时有他的原因,至于奶娘为什么急着找我,就另有隐情了。
这时候可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要活着,必须得小心翼翼,如果要回府,还得依靠奶娘。生活不比穿越剧,稍有差池,就是人头落地。万幸我还是个孩子,重新扬起笑脸,主动拉起奶娘的手:“奶娘说的蒹葭都懂,奶娘是真心对蒹葭好的,蒹葭只能和奶娘相依为命,奶娘今后可不能这样了,万一累垮了,蒹葭可靠谁去呢。”
抬起袖子擦擦眼泪,偷偷用余光瞥着奶娘,我还是个孩童,有我自己的优势,扮猪吃老虎才可能赢回来,硬碰硬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干净。
奶娘果然也有点动情,拍着我的手背乖哄着我:“小姐啊,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回府。”
“现在不在府里么?”仰着头一脸娇憨的看着奶娘:“这么软的床,这么漂亮的大房子。”
“我们现在在府衙,县太爷说,等你伤养好了,就送我们回府。”
果然如此,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奶娘跟县衙说我的身份,县衙竟然毫不犹豫的相信,听街坊说,这里距离都城来回也要一个月的脚路,根本来不及打探身份,能坐到一县之衙的位置,那么好忽悠人人都拉个奶娘说自己是魏家大小姐了,更别说,开始是以“神女”的身份邀我来县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都无从知晓。
好乱,脑子完全混沌了起来,一件事连着一件,似乎都有联系,可跟我又毫无瓜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刚准备开口再问一句话,带着官帽的人领着一大堆衙役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笑的献媚无比,细长的狐狸眼里满是算计和奸诈,看样貌,就知道是不能多多为伍的人,又想到我的事跟他都有点牵扯,心里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奶娘忙不迭蹲了身子行礼,就被为首的亲自搀扶了起来:“奶娘不要多礼,快让我看看小姐怎么样了?”
细细的公鸭嗓子让人听的有些不舒服,尖尖细细的,配上他的表情,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大脸就凑到了跟前:“哎呀,神女呀,下官无能,救火不及时,才让神女受如此大的罪过,都是下官的错啊! ”
毕恭毕敬的样子,满脸的褶子都痛苦的堆在一起,我只能装作懵懂的小女孩般一脸天真:“您是?”县官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没等我忍住,左手就忍不住伸了过去,拽住了县官的胡子,稍微一使劲。
只听屋子里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己手上的胡子,还有些扎手,感觉自己闯了大祸,气氛还有点尴尬。
正巧,韩苍端着药从屋里走来,看着他努力憋笑的样子,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缓解尴尬的氛围。
韩苍将药放在桌上,毕恭毕敬地朝我跪了下来:“神女果然是神女,您刚才还对我说,昨夜做梦,梦见一须发皆白的老人,说县老爷命中注定高升,您瞧,可不给您说准了么?”
县官的样子想发作,却好像还顾虑着什么,见了韩苍,满腔的怒火好像有了合理的发泄点:“你今儿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官就砍了你的脑袋!”
韩苍才不管他的威胁,转头看向我,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到了,我细细想了一会,才状似恍然大悟道:“您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昨日我昏迷中,本以为要醒不过来了,可梦中似乎碰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他个了我一颗续命的丹药,还告诉我说,县太爷可是个清廉的父母官,这么长时间也不高升,太过委屈,便答应与我说,他回去要在福禄薄上为他记上一笔,保管日后升官发财,不辜负他的作为。
我就问他,那我怎么看征兆呢?
老爷爷便告诉我说,拿把胡子,凭空给县太爷填了些老气,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就把他胡子给他去了吧。”
我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把牛皮吹了一遍,县官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韩苍立马跪拜高呼:“恭喜县太爷,贺喜县太爷!”
屋里的人见状,也都学着韩苍的样子高呼,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啊。
满意地看着屋子里的迷信鬼们,由衷地感叹:“迷信,有时候还真是个好东西。”
县官的脸上勉强挂着笑,态度可就没先前恭敬了:“那就借小姐吉言了,晚上贱内在后花园为小姐摆了家宴,小姐可要赏脸啊。”
说罢,就带着众人走了,还不忘摸摸光秃秃的下巴,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自己的小跟班,看着手里一簇花白的胡子,来不及多想,就被韩苍强行灌了药拍哄着睡着,不过,古代的药真不是人喝的,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