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楚雅似乎还记得，楚湛狠狠地抱着她，宛若孩童抱住一个玩具，低声喃喃着什么，可惜她并未听清，也从未看清。她为他布了一个局，彼此深陷此中不可挣脱。

一囹圄

楚雅审过很多犯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牢狱苦寒，阴冷潮湿。她在幽暗一片中，抬头打量着四周，一道灵光突然闪过脑海，她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楚国历来关押死囚犯的地下牢狱。凡是进来的人，一直关押到死。

她曾经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她是审押犯人，如今，天壤之别，身份颠倒过来。

三天三夜的逃亡，让楚雅精疲力竭，她前一刻本来在客栈休息，昏昏欲睡后，睁眼便到了监狱。

她是怎么进来的呢？楚雅眯着眼想，好像是那碗粥被下了迷药。

许是刚进来不久，楚雅坐在那里，除了衣衫微微凌乱，安安静静得仿若一尊佛像。只有屋顶上缓慢间断流下来的水珠，清脆的迸溅在地上，宣召着时间的流逝。

少顷，散漫的步伐声响起，在空旷的牢狱格外清晰。

她记得关押死囚的地方，先经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洞穴，接着是几步距离的石梯。那人脚步缓慢的踏在上面，不过才五步时分，脚步声停了下来。他到底是讲究到了极点，撩起袍子，整理玉带，玩世不恭的眼中定然微露嫌弃。一阵悉嗦声后，声音靠近。

楚雅静静地数着脚步声，她曾那么了解这个人，细微到他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脚步声停下，有人站在了楚雅的面前，无形的威压，沉默漫开。中间隔着的铁门，像是隔了天长地久。

“殿下。”楚雅没抬头。

听到楚雅的称呼，楚湛不怒反笑“老师，你可否后悔？”这样本应该是赢家的口吻，被他的舌尖绕了几圈，仿若情人在耳边暧昧低吟。

楚雅闭了闭眼，微微苦笑，抬头的一瞬目光又恢复清冷如水。

他如今黄袍加身，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备受争议的皇子。

可是她却只记得他归国那日，一袭红衣放荡不羁，俊美无涛脸庞似笑非笑，难怪经年之后世人皆传“公子湛容貌轩昂，丰姿俊爽，见者无不为之倾心”。

那年，楚湛归国，皆是一片欢声笑语，繁荣之景，她从祭台走下来，迎接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正逢紫微星动。她的眉眼跳了跳，玉镯就这样坠落下去，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