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没有人开门。
苏绵绕到窗户后面,踮起脚尖向里面眺望。
窗上的纸是她亲手糊上去的,她记得在靠近上面的地方因为身高不够没有糊上去。
记忆回到某个黄昏,苏绵倚靠在窗前,把亲手剪好的花纹纸沿着窗台贴了一圈。还没有贴好的时候,孔郁捧着一只铁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向她喊道:“苏绵!快过来,你的饼干烤糊了!”
“什么?”
苏绵放下手中的浆糊,匆匆跑了过去。
在她亲自挑的餐桌上面,一排黑糊糊的小饼干无辜地望着苏绵,她一阵沮丧:“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按照步骤来的啊?”
孔郁看着这些被浪费掉的小饼干哭笑不得。他在苏绵把它们倒掉之前迅速掏出手机拍下罪证。“好了,你亲我一口,我就把它们删掉。”
“我不亲。”
“不亲的话,我就把它发到微博里,并且会说明这是你,苏绵,一上午的成果。”
“好啊!你居然敢这样,快接住我的饼干武器!”
苏绵拿起一块黑糊糊的饼干就往孔郁的嘴里送,孔郁连忙躲开。两个人在房间里面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窗户上未粘完的窗纸快乐地颤动着。
苏绵爬上窗户,透过那个记忆中的缝隙向房子里面张望。
从这个角度隐约可以望见卧室,卧室里的白窗帘在风中飘动,只是没见到人影。
苏绵跑到前门再按了一次门铃,然后爬到窗户上。
“咳咳……”
卧室里传出微弱的咳嗽声。
苏绵大叫:“孔郁!孔郁!开开门!”
孔郁躺在床上似乎听到了苏绵的声音,他自嘲地笑了笑,生病果然是会出现幻觉啊。
外面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拍打着窗户玻璃。
孔郁支撑着爬起来,走出卧室。
阳光将苏绵的影子打在窗户上,他一时晃神,以为苏绵就坐在窗户前面。
“孔郁!孔郁!快开门!我是苏绵!”苏绵从缝隙里看到孔郁从卧室里走出来,喊的更大声了。
“苏绵?”
孔郁犹豫地叫出这个名字。
真的是苏绵,原来不是幻觉。
他走向门口,准备开门。苏绵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到门口等着他。
“叭嗒”,门打开了。孔郁站在苏绵面前。
他穿了一件浅棕色的套头针织衫,短发略显凌乱,他看起来很虚弱,却有一股颓废风的帅气。苏绵有些看呆了,默默腹议:生个病居然都这么帅气,老天爷真是对这个男人太好了。
“你怎么来了?”孔郁问。
“那个,我看到你好像生病了。我给你带了药。”苏绵举起手中的袋子。
那是她在沿途的药店里买的,因为不知道孔郁得的是什么病,所以她将常备药都买了一些。反正用不上也可以放到家用急救箱里。
孔郁让开身子,苏绵闪了进去。她仔细地观察着孔郁的身体:“喂,你生的是什么病。”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视频回忆的时候,你的脸色很不对。而且我看到了你后背有床头的装饰画,这说明你在家里。这个点在家里不来公司工作,又没有听说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猜到你应该是生病了。怎么样,我聪明吧?”苏绵眨了眨眼睛,向孔郁邀功。
孔郁看了看这袋子的药品,无奈地摇摇头。他抱着袋子坐在沙发上,挑选着里面的药品。
不一会儿功夫,苏绵捧来一杯热书:“找到了吗?先吃药吧。”
孔郁接过水杯,清澈的热水在他掌中的容器里流动。
苏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快喝啊。”
“嗯。”孔郁只顾着看苏绵,随便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药的东西咽了下去。
苏绵想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从他手中拿过药盒。
“月事止痛片。孔郁,你……痛经啊?”
“咳咳咳咳!”孔郁剧烈的咳嗽起来,杯子里的水都险些洒出去。
苏绵乐的不行,捧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哈哈!哈哈!原来你来大姨妈了……”
“你故意的。”孔郁一脸阴沉。
“我没有,哈哈,真的不是故意的。来的时候我让药店的阿姨帮我多拿些常备药,可能她看我是女孩,所以就给我拿了这个。不过你怎么连看都不看就吃了啊,哈哈哈!”
苏绵捧腹不已。
孔郁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
苏绵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也有啊,很多女人都有的。”
孔郁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夸张的捏成拳头,苏绵看到立刻不敢再说什么了。
孔郁这才去找降温消炎的药。
喝过药后,困意很快席卷上来。孔郁靠在沙发椅上,昏昏欲睡。
苏绵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开始纳闷:“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平时那么壮。”
孔郁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回应苏绵。
苏绵轻轻叹了一口气:“孔郁,谢谢你。今天荏苒娱乐公司主动跟余恩消除了合约的误解。他不用再赔毁约金了。这一切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领我去找金修云的话,恐怕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旁边的人很安静,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我们在这间房子里面有太多的回忆了。那天陪你挑家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是件很残酷的事情,你当然有挑选家具的权力。或许现在对你来说,的确是应该尽早忘掉。”
苏绵陷入了沉默。
房间里面安静地只听到墙上的挂钟在一步一步向前走。
苏绵坐了一会儿,看向孔郁。他的脸色变得比之前红润了几分。苏绵放下了心。
很久没有回来,苏绵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这些家具全都是原来的样子,好像时间从来没走。
她看到墙上的记录卡片,钟点阿姨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来打扫。
苏绵百无聊赖地坐回孔郁身边,孔郁的脸色越来越红,红的甚至不正常。
苏绵终于发现问题,探手过去摸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
苏绵连忙找出急救箱,翻出温度计。冰凉的小手塞到孔郁的毛衣里,孔郁被这只手骤然冰醒,却看到苏绵正在扒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
苏绵的表情很尴尬:“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把这只温度计放进去。”
苏绵晃了晃手中的温度计,希望能让孔郁信服。
孔郁这才松开了她的手,任她将温度计放到自己的腋下。
几分钟后,苏绵催促着孔郁把温度计拿出来。
38.5℃。
“呀!你发烧了!”
孔郁将温度计从她的手中夺过去:“我知道,休息一天就好了。”
“什么休息一天,你要去医院啊。”苏绵打算去帮他拿外套,却被孔郁一把拉住,他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疲惫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余恩的事情解决了,你不是应该和他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来管我的死活?”
他压在她身上,轻轻皱着眉,他眉心拧在一起,像一个打不开的结。那里装的全都是苏绵。
苏绵忍不住伸手想抚平那个结,可是就在指尖要触到他的眉心时,忽然停住。
苏绵收回了手,垂下眼睛:“我是你的助理,当然要照顾好你的日常起居。老总身体出了状况,我理应负责把你送到医院。”
孔郁无奈的低笑:“如果是这样,我不去。”
他放开了苏绵,坐在一旁咳嗽起来。阵阵咳嗽声刺激着苏绵的耳膜,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孔郁:“孔郁,你要是以为你装可怜会引起我的同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爱生病就生病,我才不会管你!”
“什么?”孔郁压抑住想咳嗽的强烈欲望看向她。她居然说他是装的。
孔郁一时气结,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出去!”
苏绵被杯子碎掉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本意是想用激将法,最终的目的是让孔郁去医院,没想到孔郁居然会反应这么大。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离开了这里。
苏绵一出门就狠狠地揣了下门前的柱子:“真是个固执的大混蛋!朝我撒什么火啊!你生病关我什么事啊!我居然还好心好意的来看你!混蛋!”
发了一通火以后,苏绵感觉好多了。
虽然对孔郁很生气,可是苏绵还是不忍心任他自生自灭。
不过她才不会回去照顾那个混蛋呢。
苏绵一气之下连公司也不想去了。“好啊,既然你觉得我应该和余恩开开心心,那我就去跟余恩开开心心。懒得管你!”
回到宿舍,苏绵发现玄关摆着一双高跟鞋。陈思是很少穿高跟鞋的,难道是白若水回来了?
果然和苏绵的预想一样,白若水将父母送回家安顿好之后回来了。
洗手间里有动静,白若水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看到苏绵之后破天荒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啊?哦,我回来了!”
苏绵换好鞋走进来,将手提包挂在架子上,不住地打量着白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