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的马路十分拥堵,苏绵坐上出租车以后,十几分钟过去了,车子却只向前走了两百米。
苏绵探出车窗看了看遥遥无尽的车水马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师傅,我们能不能换一条路走啊?”
开车的大叔摆了摆手说:“我说小姑娘你就别想了。刚才已经问过别人了,别的路也在堵。而且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啊。”
大叔说的是实话,前后左右都是车,恐怕他们只有用飞的才能从这里跳出来。
苏绵干脆从后面的座位上下来,跑到前面,按响了出租车的喇叭。
这一按不要紧,马路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绵长的喇叭声。
大家都和苏绵一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大叔瞥了一眼苏绵,无奈地笑了笑:“我说小姑娘,你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啊,难道家里要被拆迁队拆了不成?”
苏绵白了一眼,若是真的被拆迁队拆了还有补偿,而且人家只会拆房子,并不会破坏房子里面的东西。
但是白若水就不一定了,她如果不把苏绵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那件东西,一定不能让她破坏!
公寓的小房间里,白若水简直像疯了一般,南天和陈思两个人都拦不住她。
见事态超过了两个人的控制,南天抱住白若水,对陈思说:“你快给物业打电话,请他们上来帮忙!”
“哦,好好!”陈思这才反应过来,跑出去拿手机。
房间里只剩下南天死死的抱住白若水的腰,南天稍一分心,便让她逃了出去。白若水拿起墙上挂的高尔夫球杆,在苏绵的房间里挥来挥去。
这高尔夫球杆还是苏绵刚搬过来时,南天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竟然被派上了这种用场,南天真是苦不堪言。
这回苏绵回来了,真的没办法跟她交代了。
不过,苏绵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她回来。
“白若水!你冷静一下!你这么做完全是无济于事。你跟苏绵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南天企图拖延一下时间。
白若水果然停了下来,蜷曲的长发凌乱地披落在她的肩上,有一丝凌乱的美感。
“呵,这是我和苏绵的事,不需要你管。”
“苏绵的事,就是我的事!”趁她分心的时候,南天一把抓住了高尔夫球杆的另一头。
但是因为手上有汗,球杆从他的手中挣脱了。
“既然苏绵的事就是你的事,那你就替她好好看着!”
白若水猛地挥舞球杆,将苏绵桌子上的摆件全都扫到了地上。
一阵清脆的声音,桌上唯一的瓷器在地上绽裂,碎的面目全非。
南天渐渐想起来,那本是一棵陶瓷烧成的樱桃树。
苏绵搬家的那一天,特地用了一个与这个樱桃树的尺寸完全不符合的大箱子填充了泡沫搬了过来,想必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两个人都愣了愣,南天大吼一声:“白若水!你疯了!”
白若水这时恢复了清醒,她呆滞地扔掉高尔夫球杆,茫然地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
她并不是真的想把苏绵的房间给拆了,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她和余恩在一起过夜的现实。
陶瓷樱桃树的碎落结束了这场争端,白若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走出了房间。
南天蹲在这片陶瓷面前,捡起来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苏绵回来肯定会发现这件东西不见了。
不过最后还是收起来,不让她看到免得她更伤心。
陈思叫了物业,几个人冲进来。
陈思指着白若水大喊:“就是她!”
物业处的几个直男看到原来她嘴里的那个疯子竟然是大美女白若水,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去劝阻。
白若水冷笑一声,将撩人的长发放到脑后,斜倚在沙发上盯着他们:“陈思,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过是发生了一点小矛盾,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干什么,要把我抓走?”
她无意间展露出的妖娆身段,把几个物业管理人员都看待了。
其中一个上前赔笑:“不好意思白小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呢,那我们就不好插手了。”
物业说完就要走,陈思虽然想留住他们,但是看白若水这副恢复常态的模样,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白若水冷哼一声。
南天并不在客厅,陈思跑到苏绵的房间,发现南天正在对着一摊碎片抓耳挠腮。
“这是……”陈思走了过去。
“是白若水打碎的。”南天愁苦地向门外使了个眼神。“我们还是把碎片收起来吧,免得待会苏绵回来看了伤心。”
“嗯。”陈思连忙点点头,蹲下来帮南天一起收拾残渣。
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在捡碎片的时候,南天好几次有意无意地从她脸旁擦过去,她可以清楚听到他的鼻息。
一分心,手指就被瓷片划破了。
鲜红的血液顿时从陈思的指尖流出,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刺眼的小红点。
南天注意到,很紧张地问:“你不要紧吧?”
陈思低下头,手上一点也不感觉到疼。
她轻轻摇摇头,声音小如蚊子:“没事,只是划破了一点点。”说着就要继续捡碎片。
“什么没事,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粗糙呢?”本来早上打算去上班的,所以钱包已经装到了身上。
此时他很自然地拿出了钱包里面附带的医药小盒子,拿出一片创可贴,帮陈思缠在手指上。
指尖上传来的轻微的触感让陈思的脸陡然烧了起来。
南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样就好多了。”
陈思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苏绵放弃了出租车,换了一辆摩的,终于赶了回来。
南天和陈思蹲在地上,他们面前尽是一地的碎片。
“还是……来迟了。”
她环顾四周,桌上的东西都快打翻到地上了。
但是其他的东西都不易碎,只有这一件,只有她最宝贝的这一件碎掉了,而且碎的无法复原。
这个樱桃树不是瓷器材质,而是陶瓷,陶瓷碎掉了,就碎成了渣渣,怎么拼也拼不回原来的形状的。
它的做工不粗糙,甚至可以说很精致,但却是苏绵唯一不忍心丢下的东西。
两年前,她和孔郁同居的第一个月,两个人一起去古镇游玩。古镇上的东西都很精致,当地的传统烧制陶瓷的手艺非常吸引两个人的注意。于是孔郁决定带着苏绵烧一个。
烧什么呢?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苏绵突然说:“烧一棵樱桃树吧!”
她小时候很喜欢看童话故事,觉得樱桃树是一个很美的象征。
“好啊。”孔郁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花费了将近五天的时间,两个人才终于烧好了最满意的一棵樱桃树,前几天失败的经历简直是惨不忍睹。
苏绵开心地拿起刚烧好的樱桃树,却突然发现树冠位置有一个扁平的小孔,脸顿时耷拉下来:“完了完了,又没烧好。”
孔郁贼兮兮地掏出两张纸:“笨蛋,这个孔是我故意留的。我们两个把最想对对方说的话塞到这个陶瓷里面。等到我们结婚的那天,当着大家的面砸开,怎么样?”
“砸开……”苏绵愣在原地,发呆的模样很可爱。孔郁忍不住一亲芳泽,温上她粉嘟嘟的樱唇。
苏绵只是睁大了眼睛,却并没有反抗,反而攀上了他的脊背。
良久,孔郁终于放开了她。
两个人将最想说的话写在纸上,互不偷看,然后塞到了樱桃树里。
苏绵不知道孔郁写的是什么,虽然很好奇,但是这个樱桃树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烧好了,而且这么漂亮,苏绵是万万舍不得砸碎的。
发现孔郁出轨之后,关于他的一切,苏绵什么都没有带走,唯独带走了这棵樱桃树。
她告诉自己,把樱桃树带走只是为了不让孔郁偷看里面的内容,可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吗?她其实,是不是因为对孔郁还心存一丝期待呢?
不管是哪种原因,现在都没意义了。樱桃树已经碎了,地上却并没有他们写的纸条。
苏绵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扒开碎片四处寻找,南天和陈思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苏绵,已经碎了,你不要这样啊!”
“你们放开我,我只是在找东西,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存折?”这是陈思首先想到的。
“情书?”这是南天首先想到的。
苏绵没工夫跟他们解释,趴在地上向桌子下面望去,果然发现了纸条。
苏绵连忙将纸条捞了出来,却不小心被一块潜伏在桌子下面的瓷片割伤,迅速渗出了几滴鲜血,有点触目惊心,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两个纸条裹在一起,只要打开,就能够知道孔郁当年写了什么了。
苏绵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看了看南天和陈思,尴尬地笑了笑:“呃……你们……能不能……”
“哦……我懂!一定是你的小秘密对不对!”南天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爽快地拉着陈思离开。
确定他们离开房间之后,苏绵迫不及待地将纸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