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在小区里举办就是为了热闹,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环节,只是为了找个机会让大家聚在一块儿吃顿饭。所以,今日寿宴的主人公赵老爷子简单地上台说了几句话,就让大家动筷子吃饭,然后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一桌一桌地敬酒。
盛意和赵觅言被安排在了前面的主桌坐着,没一会儿,赵老爷子的酒就敬到他们这儿了。盛意曾与赵老爷子有一面之缘,她上回下课,正巧看见赵老爷子在院子里写毛笔字,所以特意买了一个端砚作为寿礼。
她将手中那四四方方的盒子递上,笑得温婉可人:“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赵老爷子满意地频频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全是赞赏:“好孩子,谢谢你了。”
为了让小区的孩子们能继续学芭蕾,盛意是又出钱又出力,这么善良的孩子,现在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赵觅言望着她浅笑嫣然的侧脸,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也拿着酒杯站起身,眉宇间泛开柔柔的涟漪:“老爷子,我不知道今日是您的寿辰,没有准备贺礼,我先自罚一杯。”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滚动,别有一番诱惑。
酒喝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放荡不羁的邪魅:“老爷子,我俩是本家,说起来我还该叫您一声爷爷,既然是爷爷的八十大寿,做孙子的也不能马虎,小辈就给您唱首歌当作贺礼,您可别嫌弃啊。”
赵觅言此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都沸腾了,纷纷欢呼着起哄。赵老爷子也笑得眉眼眯眯,抚着胡子道:“好,好。”
为了在寿宴上说话能被全院子的人听见,赵老爷子的儿子特意搬了两个音箱出来,此时就放在盛意他们这桌的不远处。
赵觅言走过去,拔下音响的接口插上自己的手机,然后拿起话筒朝下面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众人微微躬身。
“今天是老爷子的大寿,我就献丑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赵觅言茶褐色瞳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唇畔仍旧噙着抹邪邪的浅笑,格外摄人心魄。盛意望着他在上面耍宝的模样,托腮凝眸盈盈一笑。
对嘛,这样才是赵觅言啊。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
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
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
你说你学不会假装潇洒
却叫我别太早放弃她
把过去全说成一段神话
然后笑彼此一样的傻……”
赵觅言唱的歌是香港乐队草蜢的《失恋阵线联盟》,这首歌曾在90年代末风靡一时,代表着许多70,80后的青春回忆。赵觅言的声音清润低沉,如山间泉眼里冒出的清水般跳跃着,加上歌曲欢快活泼,充满律动感,院子里的许多年轻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跟他一起合唱。
歌曲间奏时,院子里俨然变成了一个室外的大舞厅,一片欢愉热闹的气氛。赵觅言含笑的目光环视全场,最终缓缓落在了盛意的身上。
正在看热闹的盛意神色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拉了上去。
院子里的人紧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起哄的欢呼声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盛意望着底下兴奋的众人,手足无措地用嘴型问赵觅言:“你干嘛?”
她好好地在下面坐着,他拉她上来做什么?
赵觅言不怀好意地朝她挑眉,紧扣着她的纤纤玉指不放,带着她跟随音乐的旋律慢慢扭动着。
“我们这么在乎她却被她全部抹煞
越疼她越伤心永远得不到回答
到底她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
还是说好全忘了吧……”
他如玉的肌肤被落日余晖晕出一片霞红,眸中蕴着一汪温柔的春水,流动间都是融情暖意。盛意陷在他的如漩涡般的眼眸中,渐渐地忘记了紧张,跟着他的节奏晃动腰肢。
歌曲到了尾声,赵觅言还用芭蕾舞的方式,单膝跪地,硬是将他的双臂如翅膀般向后翘起,优雅万分地鞠了个躬。
盛意前几日才刚教过芭蕾舞的鞠躬,前排的几个孩子很快就认了出来,开始激动地叫唤。
“那个哥哥也是跳芭蕾舞的!”
“芭蕾舞的王子!王子!”
盛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捂着红彤彤的脸奔回座位,心里后悔得要命。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带这个祸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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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和赵觅言走的时候寿宴还没结束,盛意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单独和周敏说了一声,便与赵觅言悄悄溜走了。
天色渐渐又火烧的暗红回归到一片漆黑,柔和似絮的浮云簇拥着皎洁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晕开一轮若有若无的光圈,成为这漫天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赵觅言望着身旁那并肩而行之人,一句话不期而然地撞入脑海。
“当天暗下来,你就是光。”
盛意被这凉爽的微风吹得很是惬意,抬眸见前面就是舞蹈室的大楼便停住了脚步。
“好了,我到了。”
“嗯。”赵觅言应了一声,莫名生出些不舍的情绪,“今天我很开心。”
盛意见他眼里全是认真,也展颜笑开:“我也很开心。”
她一向喜静,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放松肆意过了。
一片丁香花瓣缓缓飘落在她的发顶,那抹粉白点缀在她乌黑如墨的长发上,在夜色中犹为显眼。
赵觅言抬手轻柔地将她头上的花瓣拂下,花瓣随着微风旋转,在她周围徘徊,许久才落到地面。
她望着脚边那小小的粉白,不禁盈盈一笑:“什么时候飘到我头上的呀。”
她话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娇俏,犹如碧蓝的海水翻涌起朵朵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心底的礁石。赵觅言望入她明净清澈的眼眸,胸腔被一种叫温柔的情绪填满,控制不住地要四溢开来。
“盛意……”他那双平日里没个正经的桃花眼此时深若幽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在巴黎的那几年,可能你过的很苦很煎熬,但那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在那里,只有她和他,没有苏奕南。他可以骗自己,或许有一天,奇迹会出现,她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即使她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盛意怔了片刻,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宛如一朵开在月色下的睡莲,秀美纯真。
“也没有很煎熬,我也很怀念在那里的日子。”
在巴黎,也就是训练苦点,打工累点,整日里要为钱发愁,除了这些,她还是收获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美好。况且……她凝眸望向赵觅言,眼里融化了片片柔和的暖意。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和含霜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觅言眸光骤灭,垂头掩下那溢出的苦笑,整个人犹如瞬间跌落万丈深渊,入目之处都是噬人的黑暗。
朋友这个词,注定了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是最近而又最远的距离。
盛意没察觉到他突然低落的情绪,听见耳边响起上课的提示音,连忙向他告别:“那我先走了。”
“嗯。”
赵觅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挪动半步,胸口的那些刺痛早已冰结成霜,重新封存在心底最深处。
既然没有希望,那他的心意她也不必知道,徒增负担。他只想做一株永远向着她的向日葵,在她伤心的时候逗她开心,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的身边,这就够了。
但他知道,也许再过不久,她再也不需要他这株向日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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