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的眼睛略过身后那座高高的院墙,青砖砌成的大院子,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还有各色好看的花朵,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富裕,他忘不了刚刚看到这一切的震撼,心中所有的惶惶不安都被小姑娘的这句话奇迹般的平复的。纵使他一无所有又怎么样,他的小姑娘只喜欢他啊,他会用尽全身力气去呵护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的小姑娘啊!
荆山用眼角瞟了一眼那边藏着的人,不顾一切的把他的小姑娘抱在了怀里,坚硬的肌肉感受到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体,他的心悸动不已。低头在她耳边一遍遍说:“枚枚,你一定要等我,要等我,我会娶你的。”
枚枚正在讶异这个在外人面前木讷沉默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强势了,听见他不安的话语,低头轻笑,声音无比清亮的说:“荆山哥哥是不是等不及了啊,我还小呢,你可千万要等到我长大,我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荆山一腔的柔情被这个丫头强势霸道的话语弄得只剩下无奈,他揉着她的头轻声说:“瞎想什么呢,我当然只有你了,我是怕你等不及我娶你就已经定亲了。”
枚枚瞪着一双大眼睛,正要羞恼的反驳,突然想起家乡的风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长是可以不经过孩子同意自行给家里的小辈定亲的,她想起荆山的反常,忽然就明白了。迎着荆山深邃的眼睛,枚枚认真的说:“荆山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的,你也一定要等我,至于定亲这件事我会回去跟我爹娘说好的,你不必太过担心,你放心,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会跟你说的,你也要跟我说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字一顿仿佛钉子般钉在荆山的心上,却奇迹般的感觉不到疼,只是满腔的甜蜜,他正要说些什么,怀里的人儿却继续说:“荆山哥哥,我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我讨厌孤军奋战,也心疼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分担了。”枚枚伸出手抚平荆山眉间的褶皱,轻轻地笑了。
荆山的眼睛亮的吓人,他放开了怀里的小姑娘,两个人牵着手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荆山才说:“枚枚,我要走了,我,我有时间再来看你。”枚枚捏着他的手说:“荆山哥哥,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不必跑这么远了,等过几天直接去我家看我就好。”荆山点点头,脸上是化也化不开的柔情。
沈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枚枚只是像他一般不喜与人交际,所以才对他这般不冷不淡的,原来,她也能对着别人笑得这么灿烂,闹得那么开心。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在枚枚回来之前就已经心平气和的像之前那样在书房练字了。
枚枚看着那个高大俊逸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多了一丝惆怅,不知道要多久,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伤感了一会儿,枚枚这才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回去了,书房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像是她才刚刚离开时候的样子,枚枚勾了勾唇角,已经知道之前在墙角偷看的人是谁了。不过她也没打算问,她大概知道了荆山哥哥心底的不安是怎么来的。
肯定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过眼前这个人有多么优秀,这才让荆山哥哥有了危机感,徒步走了这么远的路来这里看她,就是想确定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她的荆山哥哥呀,始终是不放心的。兀自出神了好一会儿,枚枚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闲闲的扫了一眼那头的沈峰,正好与他飘过来的目光对上,枚枚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低头看书。
书房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毛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显得那么躁动不安,也昭示了主人心情的不平静。枚枚明显不想理会,没有任何察觉的做自己的事情,对面的那个人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他放下毛笔,朝枚枚走了过来。
“枚枚,你,没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沈峰轻轻地问。
枚枚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惊讶的说:“我能有什么事情跟你说,还是你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她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沈峰想起刚才两人亲密的举动,脸色登时便难看了,艰难地问:“刚才找你的是你的什么人?”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枚枚,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枚枚轻笑一声,平静的说:“谁来找我不是我的私事吗?有必要跟沈峰大哥交待么,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窝也不好隐瞒了,刚刚那个是我的一个哥哥。”
“哥哥?”沈峰知道枚枚家就她一个孩子,那这个哥哥应该就是堂哥或者表哥了,知道这个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平和多了。可又想到他们之前那么亲密的抱在一起,于是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如此,你都这般大了,以后要注意点,男女授受不亲。”枚枚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看着堂姐夫口中那个高冷男神变成这般小老头的模样,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挡也挡不住。
顶着小老头担忧的目光,枚枚郑重的点点头,随即又笑了起来,沈峰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枚枚已经准备好他继续往下问了,谁知道他竟然真的相信她说的话,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下枚枚真的是不淡定了,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安心坐了下来。
沈峰不想把她逼得太急,所以才没有继续问,早上的一番谈话已经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不想这么快就挑破这层关系,只要这个丫头还没有心上人,他就有信心让她喜欢上他。既然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心上人,他也就放心了,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他又自嘲的笑笑,小丫头才这么小,他到底是多心了。
枚枚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平静下来不笑了。
荆山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远远地就看到沈云和团团一脸担忧的站在茅草屋前张望,荆山心头一暖,加快了步子。团团像个机关枪一般冲了过来,一头扎进荆山的怀里,荆山硬生生的被她冲的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体,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还没说话就被她抢了话:“荆山大哥去哪了,我和云姨担心了好久,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看到屋里你的弓箭都还在,也不知道去哪了,一天都没看到人。”
荆山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明显长了皱纹的沈云,有些愧疚的说:“云姨,是我不好,走的时候应该跟你们说一声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让你们担心了。”沈云静静地看着这个像山一般沉稳的孩子,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最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只有碰到一个人才会这般失控,她也曾经爱过,知道这般爱恋的滋味,最是让人不好受了。她朝他笑了笑,平静的说:“没事,我整日在山上也是没事,不耽误工夫的,你自己小心一点就好。”
团团撅着嘴,哼了两声,沈云笑着看了她一眼,团团立马就变乖了,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去。三个人吃完了饭,团团便打着哈欠去房间里睡觉了。沈云等着荆山,两人端着板凳到了院子里坐下,沈云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荆山抿着嘴,最终还是说:“青山特意上山来告诉我,她要定亲了。”
沈云一惊,脸色明显的变了,她最是清楚不过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个多么可怕的束缚,要是那个小姑娘真的定亲了,那荆山根本就没有机会了,沈云急切的问:“你去找她了对吗?她怎么说的。”
荆山想起他的小姑娘,眉眼都柔和了不少,轻声说:“她说要我等她长大。”沈云听见这话,笑了笑,也终于放下了心,那个姑娘她是见过的,是个好姑娘,心性坚强,品格高尚,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没错了。想到这里,沈云又说:“还有几年,我们好好存一些钱,等人家姑娘嫁过来日子也好过些,而且,而且我觉得多攒点钱以后说服安姐姐也更容易些,她会反对也是因为历代猎户都穷,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要是我们钱多就不至于这样了,至少还有缓和的机会。”
沈云苦口婆心的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本来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人家小姑娘都已经有了这个意思,那以后再谈起这个事就容易的多了。荆山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很重很重,却无比坚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让他的小姑娘过上幸福的生活,沈云看到荆山这样,也开心的笑了,这日子,终于还是有了些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