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
祁连玉向上面喊了一声。
杜云桑抬头,正好看见齐翡倚在一棵树上,手里拿着一壶酒,神情有几分凄凉!
听到喊声,齐翡低头向这边看了一眼,“你小子,来了。”
不经意间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误以为是下面的人为了奉承他而送过来的女人,口气不佳地问:“这又是谁送来的,都说了本公子不喜欢女人,这帮人怎么就不死心,这回还特么送了个这么丑的!”说着毫不掩饰一脸的嫌弃,仰头喝了一口酒。
杜云桑:“……”不要脸啊不要脸,齐翡自己顶着一张大叔脸还好意思说她丑,看他那一身邋遢的样子,胡子碴没理干净,衣服是散开的,头发也是任意散开披在肩上。居然明目张胆地说她丑,她忍住自己一拳头扒他脸上的冲动。
祁连玉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下,掩饰自己的情绪。
杜云桑分明看见他溢在嘴边的笑意,果然都是一家人,欺人太甚!
似乎察觉到旁边冷嗖嗖的杀气,祁连玉连忙摆手解释,“七叔,她不是——”
杜云桑忍不住挥手打断他,上前看着有些沧桑的齐翡,有些感慨地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齐翡。”
说着将手里的点心酒水一同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齐翡被她熟稔的语气震惊了,这么些年,能这么随意与他说话的人屈指可数,只是这人看起来不眼熟啊!他愣愣的看着她许久,硬是没看出来她是谁,就没说话。
杜云桑不耐烦地冲他喊了声“齐大头”。
那次齐翡被杜云桑给坑了好几百两银子,杜云桑每次拿这个说事就叫他“齐大头”,这事儿就只有杜云桑,南苏谕和他三个人知道。
看着祁连玉一脸八卦的表情,齐翡吓的连忙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免得揭了他的老底。
在杜云桑就要自报家门时,齐翡总算是认出她来了,“杜——云桑?”
“嗯”她轻声应了声。
齐翡一脸震惊,以前那个小豆芽似的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祁连玉有些尴尬,他七叔与这杜家小姐是什么交情,为什么看见她如此惊讶?
杜云桑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齐翡的惊呼打断:
“我的天啊,都说女大十八变,杜瑞宁你怎么越长越丑了,你爹都认不出来是你吧?”
杜云桑一头黑线,有这么夸张么,不过她爹还真没认出来。
“行了,我回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杜云桑扶额,这跳脱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祁连玉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七叔对人素来不冷不热,对外人更是爱理不理,怎么在这杜家小姐面前,他这个亲生的侄子就变成透明了的呢?
“七叔,你和杜小姐认识?”他有些疑惑的开口,妥妥的找存在感。
齐翡深知祁连玉的性子,不担心他会出去嚼舌根,笑着说,“我跟她认识到现在都快十年了,她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娃娃呢。”
“那你还被我这个小娃娃给骗的那么惨。”杜云桑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齐翡似乎是想到了那件糗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题拉着她就往以前他们的老地方去,完全忽视了祁连玉。
祁连玉:“……”七叔,我才是你亲侄子——
两人躺着屋顶上,旁边放着两壶酒,两人时不时碰一下,喝几口。就像是离别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你这一走就是六年,当年也不与我告别,还真是不讲义气。”齐翡想起六年前自己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了。
“我那天有去找你,只不过你不在,不过我有让苏谕哥哥向你告别。”她解释道,“不过我怎么没看见他,竹屋也没了?”
齐翡一说到关于南苏谕的事情就沉默了,六年的时间,他和南苏谕再也回不到六年前的那样子了。
“他——走了。”齐翡有些颓丧,南苏谕在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并没有表示排斥,两个人依旧像往常一样。
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他们都不想发生的事情。
杜云桑惊呼:“苏谕哥哥走了,为什么?”
齐翡苦笑,脸上带着几分伤情,无可奈何地说,“可能是因为我重新回到皇宫那个鬼地方吧,他不想被束缚,所以走了。他原本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为了解脱,把竹屋也毁了个干干净净——他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杜云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他们两人的禁断之恋并非所有人都能被接受的,更何况齐翡他还是皇室中人。
“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还会回来找我吗?”齐翡猛灌了自己一口酒,一脸希望地望着杜云桑。
杜云桑沉默,有些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若真的想和他一起,为何不与他一起走,怎么,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你的皇爵圣恩?”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垃圾放弃一个我爱的人。”齐翡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对南苏谕的感情是认真的,不容许被任何人如此污蔑。
杜云桑没有说话,她知道齐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刚才说这些话不过是刺激他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这么些年能让他吐出心声,坦言讲出对南苏谕的感情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断袖之癖似乎是世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严重的甚至会被当作怪物——
齐翡将酒壶猛的一抛,碎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他有几分醉了,才多久的功夫就喝了好几壶酒。杜云桑担心他,扶着他从屋顶下来,只是他不老实,嘴里说着一些胡话。
“你不懂,他和我在一起很累,我们在有人的地方不敢牵手,不敢拥抱,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我害怕——”说这话时的齐翡有些脆弱,就像纤细陶瓷一般,一碰就碎。
杜云桑跌跌撞撞地扶着他,随意找了个房间,让他躺着,坐在他旁边认真地问他,“你害怕什么?”
齐翡抓住他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瑞宁,你没有爱过人,你不知道哪种感觉,我害怕他和我在一起没有自由,我害怕他和我在一起被人指指点点,我害怕他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杀死,我——呕……”一口吐出来。
杜云桑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水,一头黑线,但是还是不忍心,反问他:“所以你就让他走了,你就不害怕他永远不回来找你了?不害怕他爱上其他人?”
“不行,南苏谕只能是我的,我的——”齐翡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甘,最后却又暗淡下来……没有声息!
杜云桑:“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不过百年,重要的人还是不要留有遗憾为是。”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与其在这里醉生梦死,为何不为了你爱的人闯一把,让他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南苏谕是你最重要的人!”
齐翡有些呆楞,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杜云桑:“这怎么可能?”
杜云桑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背对着他,“排除一切阻力不就可以了么!”
“排除——”齐翡的酒突然醒了一半,他喃呢着说,“一切?”
疯了么,意识到她的意思,他他第一想法就是杜云桑疯了,这怎么可能。
杜云桑也不逼他,她很明白齐翡在皇室窝囊了这么多年,一时让他反抗他肯定不会同意,她冲他微微一笑,“我今天来找你是叙旧的,等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完扔下一脸呆滞的齐翡就离开了,齐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为什么一回来就找他说这个,莫非是杜相让她——不,这不可能,杜蔚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是不可能利用她的。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瑞宁怎么可能会利用他。只是六年下来,瑞宁回来了,苏谕走了,似乎只有他在原地踏步。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是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轨道!
齐翡无力地躺在床上,他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为了一个自己不在乎的皇室,而放弃一个自己爱的人么。
也许,他真的得好好想想了!
杜云桑走出齐王府,松了口气,她原本不想把齐翡拉下水的,不过她看见齐翡现在这个样子,就改变了主意。
如果,她是说如果,有她杜云桑的帮忙,再加上齐翡母亲那边的势力,能不能把他送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呢,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南苏谕在一起,毕竟在这个时代,皇权——高于一切,到时候就算有人反对,胳膊又怎么拧得过大腿呢!
而且,要完成凤爵交给她的事情,她就必须进入东启皇宫!
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齐翡,他会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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