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尘说的没错。她如今法力尽失,又带着伤,连个普通凡人女子都不如。而墨倾尘经过这段时间都修炼,已经是练气四层的修为,虽然右手有些残疾,但是杀她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死在墨倾尘手里,总比在地牢中被折磨死要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林媚儿自嘲地苦笑一声,道:“态度好又如何,态度不好又如何?当初我将你打成重伤,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就算我跪地求饶,难道你就会放过我么?你若想杀我泄愤,就动手吧。”
墨倾尘却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要真想杀你泄愤,在地牢里就可以,何必大费周章地救你?”
林媚儿皱起眉头,似在思索,片刻后仍是嘴硬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心。”
墨倾尘缓缓站了起来,道:“既然你非要把吕洞宾当成黄鼠狼,那我也没办法。喏,这是我从陆宫主那里拿来的丹药,专治外伤的,你要是愿意相信我,就早晚按时吃一颗,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扔了。”
说完,墨倾尘放下一个棕色的小瓷瓶,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了。
一直走到洛紫曦的住处,墨倾尘才停了下来。踟蹰了一番以后,还是走了进去。
“师姐。”墨倾尘轻声唤了一句。
洛紫曦本来在修炼,听见墨倾尘进来,就睁开了眼睛,微笑道:“小师弟,今天来的挺早啊。来,过来坐。”
墨倾尘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阵法边缘的一个蒲团上,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道:“师姐,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就是你好心帮别人,别人还不领情,觉得你要害她?”
洛紫曦想了想,道:“好像……有吧。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就是,随便问问。”墨倾尘声音闷闷的。
墨倾尘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做不到像成年人一样强颜欢笑,脸上的抑郁之色一目了然。
“不对,肯定有事。倾尘,我觉得你最近一直有事瞒着我,到底怎么了?”洛紫曦皱了皱眉,严肃地望向墨倾尘。
墨倾尘的目光闪闪烁烁,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要告诉师姐?以师姐的脾气,得知自己竟然救了林媚儿,肯定要生气了。可是当时的情况,袖手旁观他又做不到。
他真是恨死自己这个性格了。
在洛紫曦目光的逼迫下,墨倾尘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快说!”洛紫曦看着墨倾尘吞吞吐吐放样子,没来由地就有些烦躁,声音也更加严厉了几分。
墨倾尘也知道让洛紫曦不生气那是不太现实的,索性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来的那天,看到林媚儿被关在丹心宫地牢里,就把她救了出来。师姐,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当时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伤的很重,琵琶骨被锁,浑身都是伤,那些人却还是打她,太可怜了……”
听着墨倾尘的话,洛紫曦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到最后,怒到极点的她竟然冷笑出了声。
“她可怜?墨倾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她还算可怜的话,那被她害死的两个人要怎么算?我为了给你报仇,追了她这么久,原来这一切在你眼里都是笑话是吗?”
墨倾尘慌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和师姐对我都很好,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忍心看她就那样被人打死……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已经很惨了,倾尘不想追究了。”
“她惨?那是她罪有应得!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你再这样下去,早晚要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代价!”洛紫曦越说越气,气的她整个人都快炸了。
“可是,我知道师姐的心也是很软的,要不然当初怎么会救下影子?”墨倾尘有些委屈地分辩道。
“你还敢说?墨影和这个林媚儿能一样吗?嗯?墨影只是一时糊涂让影魔给忽悠了,这个林媚儿是本质上就坏,骨子里就坏!她杀人不眨眼,嘴里没一句实话!你竟然还对她心软?难道你认为她还有救?”
现在洛紫曦已经不想纠结于师父为什么会收了这样一个人作为关门弟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洛紫曦早已经接受了墨倾尘是她师弟的事实,此时的她是真的为墨倾尘担心,担心他这个性格以后会吃大亏。
墨倾尘咬了咬唇,道:“师姐,对不起,倾尘知道错了。”
“你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还有咱们师父!她为了治你的手,甘冒那么大的风险,你却一句‘不想追究’就要放过始作俑者。墨倾尘,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的思维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师姐……”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洛紫曦极力压抑着怒火,她觉得再要让墨倾尘待在这里,她极有可能控制不住脾气将他暴打一顿。
墨倾尘起身,恭谨地对洛紫曦一拱手,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现在心里更难受了,不过倒是轻松了,这些日子一直瞒着师姐,想想也挺累。师父,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徒儿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想起云梦凡,墨倾尘心里一阵阵发苦。方才在洛紫曦处被斥责也不曾流泪,此时却莫名地想哭。
师父,你可千万要小心,徒儿等你回来。
几天之后,林媚儿的伤势渐渐好转了,想来是相信了墨倾尘不会害她,所以吃了丹药的缘故。不过墨倾尘却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洛紫曦每天修炼,已经金丹后期的她自然是不用吃饭,身处阵法的围困中,出门散步也成了奢望。自那天开始,也不知道墨倾尘是怕她训斥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一直没有露面,这导致了洛紫曦的生活更加无聊乏味。
其实墨倾尘倒不是怕她训斥,而是一直抽不出身来过去看她。
陆青禾最近不知道从哪鼓捣出一种粘稠的黑色药膏,每天要在他的手上涂上厚厚一层,等它自然风干剥落又要换上新的,一直要重复十几遍才算完。在这期间还要用银针反复针灸,以促进药物的吸收。
每到针灸的时候,墨倾尘就十分忐忑。他真担心那厚厚的药膏会影响陆青禾的判断,然后扎错穴位导致他的右手废上加废。不过,这种情况却一次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