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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雷帝决 第39章 愚蠢的坚持

幽月古城,无愧于古之一字,进入城中,一副史诗般的画卷就在穆彦眼前铺展了开来,满是斑驳的内墙,见证了无尽时光的流逝,期间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岁月的划痕。

城中建筑群成排而列,还保留着原始的风貌,与穆彦所适应的现代建筑截然不同,没有高楼的耸立,有的只是黄色土石所浇灌出的土色矮房,厚厚的墙体,大多饱含岁月的侵蚀,留下了一道道的沟壑,但建筑们,依旧屹立在狂暴的风沙之中,一如那亘古的城墙,为人们挡风遮雨。

扑面而来的岁月的气息,映衬着城中建筑们那并不雄伟的身姿,使得它们有一种厚重的味道,仿佛是一座座的山峦,屹立在岁月的长河中,守卫着人类的家园,坚持着自己最初的目的!

穆彦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久久都不能言语,只觉得脚下并不宽敞的道路,好像能够承载一切一般。

“这是一座特别的城市,在整个天衍大陆都享有盛誉,自然有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小尼姑不知道是在给穆彦述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原本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中,此刻画上了淡淡忧伤的色彩。

“我从未想过,只是建筑而已,却能给人这样厚重的感觉。”穆彦惊叹着,并未发现小尼姑的异常。

稍许,小尼姑好像从那淡淡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俏脸上又挂起了迷人的笑容,她俏声开口道:“我们还是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为了捕捉大漠神驹,二人近四天以来从未好好的休息过,小尼姑一直被穆彦背着倒还好,后者却早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此刻全靠浑厚的灵气支撑着而已,当即爽快的同意了小尼姑的建议。

跟着小尼姑,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左拐右拐的穿过一条条小巷子,二人终于在一家挂着‘幽月客栈’牌子的小店前站定。

这是一家陈旧的店铺,外表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堪,一位消瘦的年轻人站在斑驳得木门前,直勾勾的盯着城门的方向,穆彦二人到来都不曾发觉。

穆彦打量了他一眼,他一身衣袍虽然陈旧,但却清洗的十分干净,稚嫩、消瘦的面庞甚至有些骨瘦嶙峋的感觉,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想来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不知觉间,穆彦的心就软了下来,那一缕不被重视的感觉也烟消云散,轻咳了一声,吸引了那消瘦年轻人的注意。

年轻人消瘦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连忙将穆彦二人迎入店中,询问二人需要怎样的服务,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恭谦,并未因为穆彦年纪不大而存在任何的轻视。

在穆彦随便点了几道小菜之后,消瘦青年就应是走向了后厨,不大会儿就开始端上来一道道的菜色。

“城中的人不是都在城墙上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一路走来都未见一人的穆彦,边吃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消瘦青年自嘲的笑了笑,良久才道:“像我这样的年纪,本应该是一名守护城池的战士,但如今我却只能龟缩在城里,还有什么脸面去那片神圣的地方呢。”

他话语中充满了自嘲与感伤,但说到那片神圣地方的时候,无神的眸子中却陡然闪过一缕精芒,其中竟隐隐有几分自豪之色。

穆彦心中一动,连道:“这么说,你曾经也是一名战士喽?你们为何不依靠城墙的守护来抵御沙尘暴,反而还要出城迎击呢?这不是白白牺牲么?”

青年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怒色,喝道:“幽月古城存在了无尽的数月,守护了人类无数的岁月,你以为它为何时至今日还能屹立不倒?那是因为我们幽月人世世代代的守护!而它,也将守护我幽月人的世世代代,永远的传承!”

穆彦未语,静默沉思。

那青年的神色慢慢平复了下来,接着道:“每次沙尘暴来袭,幽月城总会有大量的战士失去生命,但幽月城也将保护着战士们的后代安全成长,延续那些逝去人们的荣耀。”

才刚刚平静淡然的青年,面色忽转,布满着狰狞,恨声道:“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我的三个哥哥,我背负着他们的荣耀,却只能畏缩在城中,呵呵……像我这么一个废物,早已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我却不得不苟延残喘下去……”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么多……”青年自嘲的笑着,默然的转身离开,走出斑驳得木门,目光射向城墙的方向,看着那些肆虐在天空的沙尘暴,紧紧的攥紧着拳头。

轰隆隆!

忽然!一声响彻整个天地的巨响陡然炸响,穆彦只觉得你身前的木桌都猛地一阵摇晃,连忙蹿出小店,锐利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了震动的源头。

他立刻就看到,一道巨大的沙尘暴,超过了那高逾数十丈的城墙,呜呜的呼哨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想要突破城墙的阻碍,肆虐城墙之后这无边的坦途。

咚咚!震动大地的脚步声,有节奏的传入穆彦的耳中,他连忙看去,目光穿过一排排的建筑,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那些守城的战士们,回来了!

城墙上的老幼妇孺们,奔跑着,欢呼着,围绕着战士们,寻找着自己的父亲、儿子、丈夫,穆彦看到了一对母子,他们没有去试图寻找,站的远远的看着欢呼的人们,握在一起的手,越攥越紧。

一位虎背熊腰,铁塔一般的汉子摆脱家人的围绕,面色凝重的走来,沉声道:“今天起,就搬来我家住吧,孩子需要有一个父亲的照顾。”

咚咚!

干脆利落的两声脚步声落下,战士们排列的整整齐齐,挺得笔直的身躯突然弯了下来,对着那对母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再挺直腰杆的时候,却听他们异口同声的沉声喝道:“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孩子的父亲!”

城外,呼哨的沙尘暴从未停止,但城中人们却已经开始了欢呼,开始了庆祝,老幼妇孺们纷纷从自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肉食,蔬果,摆起了烤架,取来了木炭,不一会就升起了熊熊篝火,城中酒馆经营者们,纷纷从自家地窖中取出了各样的水酒,大桶大桶的搬运过来。

街道中,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汉子们吆五喝六的拼酒,娘们儿们烘焙烤制着食物,少女们如蜂蝶般穿梭在人群之中,端着果、肉、酒盘,成群结队的,扭着、跳着……

孩子们时而被汉子们灌下几口烈酒,时而又要被少女们调戏一番,亦是乐此不彼,发出童稚的笑声,渲染着这幅史诗般的画卷。

几名铁塔大汉,渐渐地在穆彦眸子中放大着身形,很快就到了近前,在那消瘦的青年面前站定,沉默不语。

青年看着他们,脸色通红,或是尴尬……或是羞愧……

“喂,上酒了上酒!”一名汉子大步进入小店之中,拍着桌子吆喝着。

“傻小子,我们都懂的。”另一个大汉狠狠的拍了几下青年的肩膀,才踱步进入店中。

青年莫名的红了双眼,良久才摸了一把脸,端出酒水以及早已烹制完成已经有些发凉的了食物。

小尼姑默默的走了出来,在穆彦身旁站定,抬头看着他,不言不语。

穆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总觉得我与这里格格不入呢。”

“施主是聪明人,自然与他们这些笨蛋不同!”小尼姑淡淡然的道:“这里就是这个样子,反而去守护着那修建来守护人类的城墙,无数年来都坚持着这可笑、愚蠢的坚持。”

可笑么,愚蠢么?穆彦无法评论什么,但他却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人一代代的坚持,那道雄伟的城墙,恐怕早已塌陷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城中亦早已不存在此刻这般的充满着欢声笑语了。

“男人都是愚蠢的,总是会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穆彦自嘲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坚持着,想要守护一些什么呢?

小尼姑看着穆彦自嘲的笑,突然道:“施主心中,也有着愚蠢的坚持么?”

“与这些人的坚持相比,我的坚持反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或许是愚蠢吧,但我依然要坚持下去。”萧妙月的俏丽面庞在穆彦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也累了很久了,一起去休息吧。”

小尼姑啐道:“无耻!”

穆彦哈哈一笑,转回小店之中,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死了过去,再睁开双眼时,窗外的景色已经被一片黑幕所代替,黑幕中闪烁着篝火的光芒,时而传来喊唱欢笑的声音,空气中都充满着食物的香气,勾动着他的食欲。

下床走出房间,却发现店中竟然空无一人,你寻觅了一番也并未找到那青年的身影,甚至连小尼姑都不知了去向,穆彦感觉奇怪的走出小店,就看到了一道赤红如火在燃烧的身影,却是那大漠神驹。

“喂,混账马,小尼姑哪里去了?”穆彦却是知道的,这马虽然混账,但还是有些通灵的。

混账马闻言轻喷了两下鼻息表示严重的不满,但屈服与穆彦的淫威之下,它还是不得不低下高贵的那头颅,载着穆彦狂奔疾驰,竟是朝着城墙的地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