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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霜记 第二十一章 镜明

城门外果然等着很多在凌风韵斋看到过的公子哥,我混乱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停下来喘着气。俞、俞重生,你个死人跑这么快,累死我。

“看吧,看吧,郡主也来了。”俞重生还一脸骄傲,喘气不忘说话,我只能用白眼伺候他。

“郡主大驾光临真是”

“小人三生有幸能一睹郡主芳颜”

“郡主,我是户部尚书家的四郎,不知明日有没有幸”

“怎么样?”这时候凌子晰也赶到了,他的气息好像没什么变化,用丝巾擦着我脸上的汗,替我顺着气。

“没事没事。”我虚弱地一笑。

“这位公子,眼生啊。”俞重生和众人起哄着。

“在下凌子晰。”无论何时,子晰都彬彬有礼,真当翩翩佳公子一个。

“敢问凌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啊?”一个看似猥琐的男子不怀好意地问。

凌子晰正要回答,我立即拉住了他的手:“他是我王府的公子,也是我的公子。怎么样,不成吗?”

一听这话,众人都尴尬地笑着,揣测着我二人的关系。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注意了!我们的苏大公子回来喽!”顺着俞重生的眼光看去。一匹黑色的骏马驰骋地向我们奔来。马座上的男子真是许久未见了,有些恍惚。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有个性散漫,越近越能看清他嘴角扬起的笑。我与他的目光接触,他顿时眼里满是诧异。

轻轻绽开笑容,却浑然不知此刻高头大马已经快到我面前。子晰一把搂住我往旁边一闪,苏承也醒悟过来,立刻勒住了马!

“没事吧?”子晰柔声问,我摇摇头,放开了他。

“哇!哇苏兄、郡主,你们吓死我了。”俞重生惊惶未定的样子,直拍自己的胸脯。

“郡主,失礼了。”苏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和子晰身上。

“没事,我没事。子晰,我们走吧。”我挽上子晰的手臂说。

苏承眼神中满是疑惑。“苏兄,你就别想了。人家郡主已经有心上人了。”俞重生曲解了苏承的意思。

往城中走,慢慢我已经放开了手。苏承,你也在想吧,我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

“苏公子就是上次你去燕国的护侍吧。”子晰问。

“恩。”我点点头。

“他曾与你有婚约?”今日子晰怎么也八卦起来了,我不禁笑了出来:“你吃醋吗?”

“没有。”他笑捏我的鼻子。

“怎么叫没有,你应该吃醋的。你看你和箫娘这样我也吃醋了。到底有没有?”

“真的没有。”

“你还说没有,箫娘还送你箫了呢。”

“好吧,我吃醋了。”

“这还差不多。”

夏夜,总是顾不得安心早睡。我在凉亭中研制着我清新爽口夏日酷饮茶,子晰则把玩着箫娘送给他的‘忘川’,估计这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娱乐项目了。

“子晰,快来尝尝我最新的杰作。当当当,无敌酷饮茶!”拿起一个小杯子递给他。

“味道不错吧?”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咳咳、很不错。”他喝下一口,艰难地说。

“不错?我试试哇,太酸了!比你吃的醋还要酸,快吐掉、吐掉”我努力拍着子晰的后背。

“咳咳、不用了,都已经咽下去了。”子晰满脸呛得通红。

这时,一枚暗箭悄然无声从黑暗中射来,稳稳钉在了柱子上,子晰立即取了下来。我似乎是看到有一张小纸条的,但子晰不想让我看见急忙藏了起来。

“看来是有贼人,我去看看,你先回房休息。”不等我询问,他一个翻身就追了出去。而那张纸条从他身上飘落,我捡起来看,“京郊梨花林”,这个笔迹,是他!

京都郊外的梨花林是自然形成的,不是人工种养,要穿过这杂乱无章的地方跟走迷宫似的,况且还要找到他们。

我不希望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受伤。是我的错,又怎么能让子晰承担。

我看见前方漫天的梨花在黑夜空中落下,洁白的梨花与墨黑的天空相互映衬。拨开梨花丛,不远处看得清一个人单膝跪着,另一人拿着剑站着。

“你就是为了她吗?”纪光辞静静地问。

“是,王爷。”凌子晰低着头跪在他面前答话。

“我不知你有何种勇气和她在一起,你也应早想到我会来找你。”

“王爷,属下有愧王爷对我父亲和对我的恩情。如今,不求您原谅,任凭处置。”

“子晰,你觉得值得吗?就为了和她相守几日,赔上你一条性命。”

“王爷,你该问自己值不值得,你后悔了。”

“我是后悔了,所以不能容忍你们在一起,对不起了,子晰。”纪光辞抽出剑鞘里的长剑,直直指向子晰,刀光剑影。他真的会杀子晰吗?我慢慢抽出脚踝处的匕首,准备冲上去。

“你还有什么话?”纪光辞沉声道。

“我曾和她说要陪她一辈子,如今却要失信。王爷请照顾她。”

子晰,为什么这时你想的还是我。我早应该知道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可我还是为了一己之欲

“我知道了。”纪光辞话音刚落,手中的剑立刻用了力。我措不及防,立刻跑了出去,手中银匕挥出割在纪光辞的手臂上!但他的手更快,可是尘埃落定时,只是子晰的一缕头发慢慢落在了地上。

“沉霜,你怎么会来?!王爷,你”子晰正惊异于人没事,看见我立即握住了我。

纪光辞手臂上满是溢出来的鲜血,因疼痛的缘故长剑已经落地,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住伤痛时,心无可抑制地痛了。

我无法为自己的承诺保证了,其实如今我还是对他有所牵挂着。到底需要多久时间才可以忘掉他,我在尝试。

“我知道你会出来,但没想到你会给我一刀。”他满目苍凉地笑着,按紧自己的伤口,手颤抖着捡起长剑。

“王爷你无心杀我。”

“如果杀你她就会回心转意,我一定杀你。”纪光辞嘲讽道,转身而走。

我抬头看着梨花飘落,落在身上,什么东西被埋葬了。曾经,我尽心尽力为你包扎伤口,每次看见你的伤口都忍不住想哭。如今,我却亲手刺伤你。

“我知道,你将我当作王爷的替身。但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子晰轻柔抱起我。

他的侧脸线条柔和,月色下更是泛着温柔的光。子晰,是不是又让你难受了。

脑海中出现乱七八糟的场景,不知道是怎么醒的。醒来时我把子晰的手当作枕头枕着,而他别扭地靠在床头一侧,眉头紧缩,看起来好累。

“子晰,子晰”轻轻唤他,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睁眼,一瞬间,我感觉天都亮了。我环过他的腰,把头贴紧他的心脏。

“啊”他一叫,我又放开他:“怎么了?”

“手麻了。”他尴尬笑着,我也噗哧笑了出来,揉着他的手臂。抬眉间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通透漆黑。

多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前尘往事,都是虚幻。握住眼前的才是真实的。

今天一大早在府上一路走来,全是大红色的装饰。拉来一个人问,才知道原来三天后就是纪光辞和喻怀如的大婚了。近日来从各地来都城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今天云国的风都侯便该到了,而公主出嫁的嫁妆也于多日前抵达了都城。这场婚宴,势必要让三国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到门口时,听见一阵杂乱的声音。王府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躺在那里,旁边守卫正拿棍子赶他。见我来了,那人道:“郡主,这臭老道士赖着不走了!”我摆手,守卫退至了一边。躺在地上的道士满身的酒味,深蓝色的道袍已经灰旧。

“道长!道长!”摇了摇他的身子,没什么反应。

“道长想必是醉倒了,先扶进去吧。”子晰也来了,正要一把背起老道士。

“等等小子,说什么老道醉了?!老道岂会这么容易就醉了!呀!小丫头长的真水灵。老道正少个女徒弟呢!”道士猛地翻身而起坐在地上。

“你这老道,果然醉了。”我笑蹲着,视线与他平行。这老道落拓脏兮兮的样子,却让我有几分好感。他突然睁眼,朝我“嘿嘿”笑着,右手手指已经搭在我脉搏上。

“道长”子晰疑惑上前,看向我。

“喂,老道你干嘛,本郡主没病没痛的,身体好的很。”

“哎呀小丫头,你正是老道要找的人啊!你筋骨极佳,是个奇才奇才!”老道长疯了的模样。我苦笑一番,原来是个骗人的。什么筋骨极佳,以为是在拍《功夫》啊,接下来是不是要卖我几本武林秘籍啊。

“你准备些钱给道长,让他去别处喝酒。”我吩咐那守卫。

守卫应声,拿出钱:“老头儿,可以走了吧,郡主都大发慈悲了。”

“子晰,我们走。”我挽住子晰的手臂,跳下了台阶。

“哎呀,你这个丫头!竟要赶你师父走!”老道长还在后面嚎着,白胡须一抖一抖着。猛地竟一头栽倒在地了!

“道长!道长!”

那老道长道号镜明,他就如此这般奇怪地赖在了我家,整日缠着我要我拜师,哪有这种老顽童,我越是不理睬他他越是兴起。倒是子晰与他甚为投缘,老道对医药方面的研究颇深,有时子晰还要请教他。好吧,就权当是给子晰找了个老师得了,任他在府上白吃白喝。

“哎呀呀,纪丫头,你这泡茶的手艺一绝了,要是你做我徒弟多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喝了”

这老道又再喋喋不休了,我只听而不闻。

“子晰,你看她,又没个反应,跟个木头似的。”

我一记狠烈的眼神扫过去,他即刻捂了嘴念叨:“没说没说”

我只得哭笑不得。

“镜明道长,您就这么想让沉霜做你徒弟吗?”子晰含笑斟茶。

“哎呀,一则这丫头凭脉象资质是不错的,足以承我衣钵,二则丫头水灵机灵的很,倒是赏心悦目,偶尔给这平淡的日子增增味。”

“老头儿,增增味不然,可能会变成鸡飞狗跳。”我斜眼撇撇他。

“小子,陪老道耍耍。”镜明老头忽然飞身一个,已经站在了外边,子晰摇摇头:“晚辈不敢。”

“你这小子快过来,让丫头看看嘛纪丫头,看师父怎么打败你小情人!”

我气的翻了翻白眼,脸却红了起来。这什么道士,嘴巴也不管住点。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凌子晰挑眉朝我笑笑,一个转身白衫闪动便到了老道面前。

“小子,看招!”老道喝道!不知哪里手中有了长鞭,他一鞭过来,子晰立即翻身捡起一根枯树枝来挡。长鞭绕过树枝眼见要袭到子晰。他侧身而过,手中树枝已然逃脱直抵老道。

“好小子!”老道大喝,鞭子想缠住子晰的脚,前后旋了几圈,,幸而子晰动作极快才没让他得逞。老道抬脚人便上升了起来。

“哇!升仙啦!”我不由自主随着他目光上升,赞叹道!

“咳咳!纪丫头,我还没死呢!”老道怒道,人便在上面有些摇晃了。

“道长!”子晰本想接住道长,没想到他上升速度和下降是成正比的,于是乎以及其不雅的姿势落了地!

“哎哟哟,疼死我了,我的屁股啊”镜明揉着屁股叫苦不迭。

“又死不了。”我在旁边淡淡嘲笑,“不过,老头,那段升仙真帅啊。”

“嘿嘿,丫头想学?”他眼中又透出光芒来。

我不理睬。镜头叹气,又道:“死、死丫头,先扶我起来”我和子晰扶着镜明到了亭中休息,此时已快到黄昏,日光昏沉。

“小子,你功夫不错。”老道嘿嘿笑道。

“道长过奖了。”子晰泰然答道。

“纪丫头啊,你骨骼清奇,又为女子,学这如疾风般的轻功最好了。今后干了什么坏事,逃命也不错啊。”

我翻白眼。

“纪丫头啊,老道对你可热心的很,女子用这个防身最好了。”

我喝茶。

“好吧好吧,丫头不要,老道也不勉强了。走人咯”见他作势要走,我这才徐徐开口:“可我这个年级学这个还来得及吗?”身轻如燕水上漂,倒是有点何我胃口的。

“好学!当然好学,你师父我是谁啊”老道又开始吹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