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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霜记 第十三章 求和

月色沉吟,在野外过的第一天,人就浑身不自在,凉飕飕的,身边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东西经过。我呢喃的睁眼,忽然发现一双绿幽幽的蛇眼望着我!

“啊!!”在停顿0、001s后,我还是叫了出来。蛇,这个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我的公敌,就这个裸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不吓晕过去,我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好了。

“啊!!救命!救命!七叔!”我失声大叫,脱口而出。紧接着就有竹门撞破的声音,一个人影一进来,我便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剑光一闪,那蛇眼就消失了。我的身体伏在他的肩膀上动也不敢动,只是喘息着。

“没事了,没事了。”他边说边用打开了火折子。我看看竹床边,那条蛇已经断成两截倒地而亡。四周静悄悄阴暗暗,只有苏承手中的火折子有点光亮。我抬头刚好碰到他的目光,沉吟如水,温暖如玉。

“对、对不起。”我马上放开了他,双手无措起来,完了,我又对帅哥没有免疫了。

“那你睡吧。”他一说,正要出去,我马上拉住了他:“唉,睡不着。”他回头看着我,眼睛中有微弱的光亮。我竟一时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我会在门外的,放心。”莫名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我点点头,朝昏暗中的他笑了笑,掩门而卧。

几天后,苏承的伤差不多好了,我们也往桃花林外面走去。沿着把我们冲上岸的河,终于看见了一个村庄。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里已经是燕国与云国的交界处了。不知道年儿他们到了燕国没,或许他们还在找我们吧。

“南出云国至燕国,应该快了。”苏承眯着眼眺望远方,黄沙渐蔓。沿途老弱病残都似在逃难,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走。忽然,前方一个老人倒地了,四周的人却都无动于衷,有几个人瞥了瞥欲上前,却退了退步子,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包裹,还是离开了。这……苏承与我会意,立刻上前扶起了老人,“饿,好饿……”我拿出几个野果子给他。他立即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我心下一阵不忍。“因为燕国与我楚昭大半年的战乱波及了云国,再加上云国如今政局的不稳定,新天子还是个幼儿,因此这些难民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向别处迁移的。”

苏承递了水给老人,缓缓而言。我站起身来,逆风看向那些人,那些难民。如此,也难怪他们了。战争,始终是给百姓带来灾难的。

“我们快上路吧。”

“好。”苏承凝重道,投来一道坚定的目光。

一路风餐露宿后,临近夜晚,我和苏承已经随这批难民出了云国界城,植被逐渐翠绿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和难民们分开了。他们去的是安静无战乱,只有祥和的地方,而我们去的则是燕国最繁茂荣盛的都城。

城门有严密的守卫把守,我和苏承本就是楚昭的使者,也不用藏着掖着,大摇大摆进城去。

“你们二人从何而来?”守卫伸出长矛挡在前面。

“我是楚昭国的郡主,因……”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们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楚昭国的郡主?这么狼狈?”他们的嘲讽让我忍不住要发火,苏承示了意。好吧,我忍。

“我真的是郡主,途中与队伍失散……”

“队伍?哪里来的队伍?你这丑丫头别瞎说了。去去去……”守卫推搡着我往城门外。丑丫头????我纪沉霜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算闭月羞花吧,怎么成丑丫头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给本郡主让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了是郡主,你爱信不信!让开!”我一怒之下使出泼辣的功夫死命往里面挤。守卫们全都过来挡住了我,还拔出来刀剑。苏承上前护住了我,低声道:“你真会惹事,现在队伍还没进都城,看来是被什么碍着了。我们要尽快汇合才是。”我看了他一眼,才停止了吵闹。

这时,一声马叫响彻在耳边,红色的骏马上一个面带银盔的男子出现在面前。

“我认得她,把他们放进城。”男子低沉的声音有种熟悉的冰冷感。

“是,卓大人。”

那男子冷冷看着我,银盔下貌似在笑:“郡主,许久未见了。”

我皱眉,听他的话,我们应该见过。他缓缓拿下银盔,露出来的脸刚毅中带着英气,是他!劫我去燕国的那个刺客!

“你、你……”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望着他**。

因为有那个刺客,我和苏承才进了城门,看来他的身份也不低啊。卓颜,皇城**军统帅,光听这名字就很拉风。

“三天前,郡主和苏大人跌落山崖后,求和队伍中的年儿姑娘已经修书至王,王已经派遣军队去寻找了,没想到两位先来了。”卓颜下马时,嘴边露出一丝蔑笑。

我怒火丛生,却硬是忍着。这里是他的国家,我们是战败求和的,被人家奚落也是必然的。

“这里是国宾馆,郡主的队伍都在此等候。在下先进宫禀报王。”

“我的队伍?他们进城了?”可是城门的守卫不是说没有求和队伍到达都城吗?

“是王封锁了消息,楚昭郡主在路上坠落悬崖,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卓颜说完后,唇边轻吹一声长哨。马蹄声传来,一个人骑马赶到我们身边。是、是那个色刺客,以前还想吃我豆腐来着。

“卓平,带郡主和苏大人去国宾馆,”卓颜朝他说,之后便马上离开了。留下那个卓平与我们对视。

“纪沉霜?”卓平轻笑一声,冥想了几秒后翻身下马。“郡主、苏大人,请。”

国宾馆内,年儿一脸忧色,走走坐坐。

“年儿!”我笑着一喊,她抬头看见了我,从不敢相信到惊异再到惊喜,猛然又抱住了我:“郡主、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没事儿吧,郡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年儿哭哭啼啼地,我好生安慰她:“我不是没事嘛,又没死,哭什么啊。”里面的随行也一个一个走了出来,看见我和苏承安然无恙都一个个欣喜地行礼。

“如今郡主和苏大人安全到达都城,不久想必王就会召见了,各位请做好准备。”卓平离开时,眼睛朝我一眨。我朝他不满地翻了翻白眼。

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个守卫为什么叫我丑丫头了。当我看到铜镜中面色蜡黄、风沙扑面的样子时自己也吓了一跳。一身衣服满是灰尘,一副饱经风霜的鬼样子。他说丑丫头都是抬举我了,这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不一会儿,待洗完澡后,又恢复到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容貌。果然是人美心情也好啊。年儿边给我梳头发边说:“那天郡主你和苏大人坠落悬崖后,我们都慌了神。之后到山崖下找你们,但是怎么样都找不到你们。山崖下有一条很大的河,我们就猜你们多半是掉入河中了。后来我们沿着河边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你们,就只得先去燕国求助。我让人写了一封信给燕王,后来燕王派兵去找郡主你们了。”我笑着点了点头:“本郡主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啊!我还不是安全地回来啦!”

“是啊,沉霜郡主何其福大命大啊。”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身橘黄色的便衣,仍然是绝美的容颜和带着一丝蛊惑的笑,可今日这笑中略有压抑的气愤,他身后是一脸淡漠的卓颜。

“参见燕王。”年儿略微惊异,正在给我梳头发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参见燕国君主。”我从容应对。

“卓颜,你先下去。”卓颜应声而去,他瞥了瞥年儿。我也对年儿说了一句话,她不解地看看我们,终于还是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了,尴尬地要命。明明因以为今后碰不到他了,没想到又淌了一次浑水。我的手捋着散乱的长发,眼睛则随处飘移。

“郡主,又见面了。”纳召沿冷淡地一笑。

“是啊,燕王的风范不减当时啊。”唇角一弯,我笑着。

“你后悔吗?”忽然,他眼睛中精光一闪。

“后悔什么?”我硬自扯开一抹笑。

“把左手伸出来。”莫名其妙的,可我还是伸出了手。他走近,冰凉的食指划过一道细而长的剑痕,怔住了。这道疤……

“我该怎么说你呢,傻女人。”纳召沿抹开苦涩的笑容。

“对不起,我……”一句话还没讲完,他忽然低头吻住了我的唇,恬淡无味的吻,只是静静地贴着。

“够了。”我冷然推开了他。“这次我来只是来求和的,请你记住,燕王陛下。”纳召沿茫然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秒,他还是那个孤傲的燕国君主。

“求和?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言而无信!明明是你说……”我急了。

“我有说过你来就一定答应吗?”纳召沿极尽风华的一笑。

“你、我原本以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颓唐。

“你未免太看重你自己了。且说,求和对燕国毫无益处,我何必与你们和呢?”他的背影华丽而忧伤。

“我和苏承来的时候,”我吸了一口气,“看到一群群难民迁徙,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从自己生活和和美美的家园迁徙?因为战争。你是要看见多少生灵涂炭才开心?”

“你”他转身,笑容中添了几分无奈,“来时没受什么伤吧。”一下子,他又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令我摸不着头脑。“明日准备上朝吧。”他撂下一句,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卓颜领着我们进的宫。年儿将我盛装了一番,以符合我楚昭郡主的身份,不至于因为是求和国而令人看轻。

“燕王,此次我楚昭国真诚献上厚礼要求议和,避免两国战乱纷争。佑两国之间和平友好永为邦邻。”身后是使者们抬上来的厚礼。

“郡主哪里的话,既然如此,我大燕也乐意接受郡主的提议。”纳召沿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到‘郡主’二字时咬字特别重。

我端庄一笑,呈上降和的国书。纳召沿玉玺盖上时,心底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折腾这么了久,这下总算好了。

“多谢燕王陛下仁爱之心。”接过国书,我行礼。

“郡主不必客气。今晚设宴再请郡主一聚。”他的眼睛中涌动着什么。

“承燕王美意,我得尽快赶回本国告知皇上。”低头不敢看他,刚退了几步他的声音顿时冷了冷了下来,“郡主非要如此心急吗?还是信不过朕会即刻反悔?!”他的话咄咄逼人,似有威胁,我只有答应。